第一百〇六回荀公达反难陈宫张文远大战颍川
庞统与陈宫二人因为意见相左而争执不下，荀攸的意外来投，使庞统信心倍增。这日一早，庞统便引着荀攸来见张辽。辽见到荀攸之时，亦是吃惊不小。得庞统一番解释之后顿时喜上眉梢。荀攸曰：“战事瞬息万变，陈宫之言亦不无道理，陛下与曹公战于东平，大将军此时挥军助之，曹公必败无疑。然纵观陛下数十年之战绩，却几无一场败绩，尤与曹公交战，无不全胜而归，此盖因陛下得察先机，掌控全局也。昨夜攸与士元畅谈，已尽知陛下用兵之意，大将军当尊陛下旨意，兵进豫州，先取颍川，再取汝南，与其余三路大军遥相呼应，使魏首位不能相顾。荀攸以为，庞士元之言乃上策也。”话音将落，且听门外一人道：“先生之言大谬也！”三人视之，正是陈宫也。陈宫入内，与众人一一拜过，仍道：“陈宫事从陛下数年，岂能不知陛下心意。然正如先生所言，战事瞬息万变，现我两路大军汇于许昌，此时若兵进东平，我大军兵不下三十万，弹指即可使曹贼飞灰湮灭。那时再取豫州、徐州，又有何难哉！”庞统欲言，荀攸却上前一步道：“敢问陈军师，豫州程昱、颍川徐晃若何？”陈宫道：“程昱老成稳重，足谋善断；徐晃智勇兼备，有大将之风。”荀攸道：“如此是也。攸敢再问一言，军师自比程昱却又如何？”陈宫道：“吾不如也。”荀攸道：“程昱足谋善断，曹公乃甚为倚重，故使其镇守豫州。若知大将军挥师东进，如不出吾所料，程昱定会乘机进取许昌。许昌本是魏之旧都，曹公为避陛下锋芒，不得以而迁都建业。因此，许昌虽为陛下所取，眼下却未必尽得人心。若程昱取之，许昌军民念及旧主，必从中相助，许昌恐为程昱复得。而后，程昱、徐晃再引兵攻东平，华夏军虽众，不免腹背受敌；兼之司马懿多智，岂能不察其中战机。如此一来，不知军师以为陛下能有几番胜机焉？再者，便是程昱不敢轻犯许昌，豫州亦足可自保。听闻水军大都督周瑜虽鄱阳湖大败曹真，却也因此而旧疾复发，大军屯于鄱阳湖而无法东进；又夏侯惇率十万精兵已入了青州，与黄忠、赵云已相峙数日。如此一来，便是曹公失了兖州，却仍有豫、徐、扬、青四州可与陛下一争高下。陛下欲灭魏，必定旷日持久，此岂是陛下所愿哉。”陈宫不能答，荀攸又言道：“攸新投陛下，心中自是欲立新功，昨夜与士元畅谈，知大将军左右为难，故不比亲疏，以实相告。望大将军能审时度势，助陛下早达宏愿，此乃陛下之幸，百姓之福也。”庞统亦道：“公台莫要纠葛，你我虽意见不同，却皆一心为陛下所想，切莫因此而伤及你我交情。”陈宫此时早为荀攸言语打动，身为胡明旧臣，怎会不知胡明心思，见庞统言语诚恳，却无一丝私心，亦拱手道：“听闻公达一言，宫茅塞顿开，实受益匪浅也。”转身有谓张辽道：“荀攸先生之言实是在理，士元之能，宫不及也。大将军可纳士元之计行之，发兵豫州，直取颍川。”荀攸又道：“现徐公明正驻守颍川，吾以与其讲明厉害，大军到时，吾再以好言劝之，或可使徐晃来投。届时，大将军即可兵不血刃得了颍川。徐晃若愿降，豫州再无大将，指日即可下也。”张辽大喜，一面命人着书信俱言荀攸归顺之事，一面令马岱守许昌，以马超、陈宫、荀攸为前部，马步军共计十六万进发长社。邓艾迎众将入寨，张辽居首，其余众人分居左右，邓艾将来日战况表述，张辽喜曰：“果如公达之言，徐晃确无与我军交战之意也。”荀攸道：“攸愿为使，入魏营说徐晃来投。”张辽大喜，遂许之。荀攸即领亲随二人投颍川魏营来见徐晃。
却说荀攸离去，高顺却道：“荀攸本为曹操旧臣，此去恐难复返亦。”庞统却道：“伯平缪言，荀公达断不失信也。”高顺不信，庞统笑曰：“且不论荀公达能否说动徐晃来降，伯平可愿与统做一赌赛否？若是公达一去不返，但凡将军处置如何？”高顺平素不苟言笑，今日却偏要与庞统争个高下，闻庞统之言即道：“军中无戏言。”统曰：“统绝不食言。”众人皆笑，庞统却一本正经道：“伯平且住，适才赌赛，吾已下了赌注，然伯平却以何为本焉？”高顺不知该如何区处，呆晌半天道：“顺平素不喜赌博，今日既已赌了，若是输了，但凭军师处置便是！”庞统笑曰：“吾岂敢处置陷阵营统领哉，若日后教陛下得知，统岂能好过。不如这样，若荀公达复返，高将军便请众人痛饮一番即可，却不知伯平以为如何？”高顺道：“便依军师就是。”二人赌赛已定，就与营中等候荀攸消息。
荀攸辰时末离去，直至未时方归，入得营帐却一言不发。张辽问曰：“先生此去结果如何？为何不发一言？”荀攸面有惭色道：“荀攸无能，非但说不动徐晃，却险为其所斩，幸程昱念及旧情，这才放吾归来。”庞统惊曰：“程昱何时来了颍川？”荀攸道：“许昌将破，程昱便前往颍川。早知如此，吾来之时便该多劝徐晃，亦不至于此也。”张辽却怒道：“吾天兵到此，岂惧一程昱，可恶徐晃，竟敢辱我使臣，来日阵前吾必亲斩此人以泄先生之辱！”荀攸急道：“大将军万万不可！言语之中，攸似觉得徐公明似有难言之隐，其中恐有枝节，何不待攸查明原委再做区处。”张辽道：“先生不必多言，谅一徐晃却也奈何不得辽也！今日已晚，大军且将歇一夜，待来日某亲与之一战。”众人见张辽主意已定，各自退去准备。荀攸摇头不止，庞统谓曰：“张文远有大将之才，军令不可朝令夕改，且待明日战过再做计较。”荀攸曰：“徐公明实不亚于张文远也，两虎相争，必有一失，明日沙场之上，军师需见机行事，莫使二位将军有失才是。”庞统曰：“先生放心，统依先生便是。”二人又交谈一阵方才各自散去。
一夜早过。次日一早，辽披挂上马，留陈宫、马超守大营，点兵马六万出营，高顺、邓艾、庞统、荀攸并皆随行。徐晃见华夏大军队列整齐，诸将威风凛凛，心中暗赞曰：“华夏军果乃精锐之师也。”两军弓箭手射住阵脚，张辽上前几步道：“请徐公明上前搭话。”徐晃手提宣花斧上前道：“吾即徐晃也，来将通名。”辽曰：“吾乃华夏帝麾下大将军张辽也，听闻徐公明智勇兼备，今特来一会。”徐晃亦道：“吾亦闻雁门张文远之名，今日一见，真将军也。”辽曰：“荀公达好意邀将军前来相投，不从也就罢了，汝却为何欲斩之，羞辱与他，岂不知荀公达乃是受了本将军之命而为之。汝既羞辱与他，即是辱辽也。”徐晃闻言大笑曰：“荀公达本食魏禄，却不思以身报国，反投敌背主，吾念旧情不忍杀之，已是莫大交情。不想尔等竟厚颜无耻，尚在两军阵前乱吠，诚不知羞也！”张辽闻言大怒道：“竖子休要无礼！今日定要擒汝以泄吾恨也！”徐晃亦道：“放马过来便是，晃岂惧汝！”张辽火冒三丈，举刀直取徐晃，晃架起宣花大斧迎将上去。二人武艺实在伯仲之间，若非胡明穿越将历史改变，此二人本一殿为臣，此时却是各为其主，搏命厮杀。当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两军擂鼓手各自都已换过，二人却仍未分出胜负。荀攸看得急了，忙对庞统道：“二虎相争，难免有失。军师可速鸣金！”庞统亦是看得呆了，竟未听到荀攸之言。荀攸顾不得许多，撞入后军，亲自鸣金。张辽正战到酣处，忽闻鸣金，乃收起兵刃道：“今日且罢，来日再战。”晃亦道：“来日必战。”两军各自收兵，辽以为乃是庞统下令鸣金，心中不满道：“吾正欲擒下徐晃，军师却为何鸣金？”庞统苦笑曰：“非统所为也，乃荀攸也。”荀攸曰：“将军与徐公明不分伯仲，攸实不愿你二人有失也。”张辽无奈，只得苦笑作罢。庞统却来寻高顺道：“日间赌赛，将军可是输了，统特来讨酒吃。”众人皆笑，惟荀攸不明。陈宫以前事讲之，攸笑曰：“早闻高顺将军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攸深为拜服矣。高将军所输酒食，攸愿与高将军共担之，以慰三军如何？”高顺道：“便遂先生之愿。”当夜，华夏营中一片欢腾，三军同乐。
次日张辽复又领兵出战，左有高顺、庞统，右有邓艾、荀攸。魏军阵前二人，却是程昱与徐晃。张辽道：“昨日胜负未分，今且再来战过。”程昱道：“张文远勇冠三军，昨日不胜而归，今日复来，必有诈也，公明定要仔细应战。”徐晃道：“料也无碍。”遂提斧出战。二人此番却各不搭话，上手便厮杀至一处，两军齐声呐喊助威，声震于野。五十余合战罢，二人仍是难分胜负。徐晃架住张辽，忽悄声道：“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哉，五里之外有一树林，晃与此专待将军。”言罢，假做不敌，罢战即走，有意大声道：“今日吾战汝不下，且去了吧！”辽解其意，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约五里开外，张辽果见一片树林。徐晃见张辽前来，勒马回身道：“林中并无伏兵，将军且随晃同往。”张辽不假思索，即与徐晃相隔不过半个马身，二人入得林中寻得一空旷处，徐晃下马转身谓张辽曰：“昨日与将军恶战，晃实有难言之隐，故今日阵上方寻机约将军到此，望将军莫怪也。”张辽本以为徐晃欲与己一决生死，却不料晃竟说出此言，亦是惊喜不已，忙道：“昨日辽出言不逊，亦望将军莫怪。”二人相视，哈哈大笑。晃曰：“事已至此，晃便开门见山。昔日荀公达夜入吾营，劝晃共投华夏帝，晃实不忍背主，故而未曾答允。自公达走后，晃日夜暗思公达之言，实追悔莫及也。本欲领军投之，却不想程昱得知许昌失陷，竟自汝南领军到此，晃出于无奈，只得隐忍。又不曾想荀攸竟只身复来，堂而皇之劝吾归顺，时有程昱在旁，晃恐有不测，岂能当时就范。故假意生怒，欲斩荀攸，此实是出于无奈而为。自公达走后，晃知华夏大军必来，只可于两军阵前寻得良机，天幸将军亲出迎战，晃方可表明心迹也。”张辽大喜道：“公明有此心，实不负荀公达一番苦心也。”徐晃曰：“却是苦了公达遭此屈辱也。”张辽道：“荀攸睿智豁达，若知将军苦心，又怎会怪罪。”徐晃道：“晃亦知天下早晚为华夏帝所得，今有心归降，将军且在前，假做不敌与我，吾回营自有区处，来日阵前倒戈，以为觐见之礼也。”张辽大喜，依着徐晃之计，佯装不敌徐晃，二人仍是一前一后杀奔战场。却说两阵士卒见二人远去，半晌不见踪迹，正翘首以盼，却见张辽在前，倒拖兵刃，徐晃在后，紧追不舍。只闻徐晃大喝道：“张辽休走，枉为上将军也，且与某再战！”张辽却不答，只顾奔跑。高顺见张辽狼狈，急上前相助，辽轻声曰：“吾乃诈败也，伯平不可恋战。”高顺却是惊了一惊，陷阵营挡住徐晃去路，徐晃即返回阵中。庞统见张辽无恙，即鸣金收兵，程昱亦恐华夏军势大，趁势亦罢兵去了。
张辽回营，庞统直问辽如何战败，辽只是不语，忽哈哈大笑曰：“天助我也！”众人皆奇，辽至荀攸面前，深做一躬曰：“辽若取豫州，皆先生之功也！”荀攸不解道：“大将军何出此言哉？”辽曰：“阵前与徐公明鏖战，吾乃诈败也。”遂将原委一一告与众人。辽曰：“有公明为内应，颍川之敌弹指可破，豫州早晚为吾所得也。”荀攸拍手加额道：“徐公明愿降，吾愿足矣！”庞统喜曰：“陛下先得荀公达，今又得徐公明，此即人心也。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陛下扫除群雄，开社立稷，此得天时；北方一统，四夷臣服，坐拥九州，此为地利；人心归附，百姓安乐，此为人和。陛下已得天时地利人和，中国一统指日可待也！”众人闻庞统之言，皆欢喜不尽。辽曰：“可令三军整修几日，三日之后必有一番苦战也。”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却无徐晃任何消息，张辽不免着急。庞统曰：“以徐晃为人，必不失信也，文远可安心等待。”是夜，自营外射来一箭，巡夜军士持箭报与张辽。只见箭头附有绢帛，辽遂打开视之。果是徐晃亲笔，其曰：“魏前将军晃顿首拜上，前日阵前之事莫不敢忘，晃以准备停当，明日两军阵前自有分晓，大将军可引兵接应。”辽览毕大喜，急唤众人商议。辽曰：“为保明日一战万无一失，我等需仔细商议对策。”庞统曰：“徐公明既叫我等接应，文远便依着公明便是。”辽又曰：“明日一战非同小可，军师可有良策？”庞统曰：“此战早已分出胜负，大将军勿需顾虑，号令即可，统无话也。”张辽信心倍增，乃号令道：“今夜丑时，邓士载领精骑一万出营，伏于西侧，见狼烟起便引军杀出；高伯平领一万精骑亦于丑时出营，却伏于东侧，亦见狼烟便即杀出；吾自与荀公达、庞士元领军接应徐公明。”众人受命，正欲离去，却自帐外走入一人道：“如此大战，岂能无孟起哉！”众人视之，竟是马超。却不知马超因何而来，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