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永定河的所有事宜都处理完后,早已是深夜了。夜空中,繁星点点。星子们有的各自眨眼,有的凑在一起忽闪忽闪地,似在说着悄悄话。
皇帝的举动,让工人们改变了以往对皇帝的看法。他们热情地用自己的歌声、舞蹈来表现他们心中的喜悦之情。当皇帝提出要回去时,工人们竟都百般的不舍起来。当初对茉裳瞪眼的那个工人也送给了茉裳一个他亲手用木头雕刻出的一个用木头制成的茉裳样子的木质小人做为赔谢。
茉裳谢过这个工人后,扶皇帝入了马车。茉裳刚准备坐到一侧驭马,皇帝就叫住了她,命她也坐进马车里。
茉裳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想到皇命难违,就乖乖坐了进去。
马车因赶路而上下颠簸着,马车上的茉裳偏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那些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皇帝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可皇帝看了半天还是十分疑惑,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你的名字真得叫郭络罗·茉裳?”
茉裳听皇帝这么一说,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是啊。”
皇帝还是疑问,他扶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那为何我总能在你身上发现凌柱的影子?”
凌柱的影子?
茉裳心中一动,咬了咬嘴唇,连忙掩饰道:“怎么可能啊,凌柱是谁啊?皇上又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
皇帝想了半天,觉得也是。凌柱一家早就因为火灾全部亡故了,怎么可能会有后裔还留着呢?
他叹了口气,问了问轿外驾车的马车夫什么时候到京城。知道了答案,就不再说话了。
而茉裳却被这话戳中了心事儿,久久不能安宁。她看向窗外对着两颗紧连在一起的星子发呆的想到:阿玛,额娘,你们现在正在天上看着墨舒吗?墨舒一定会给咱们钮钴禄家昭雪的。
第二天清晨,皇帝终于到达了京城。早有一行人在宫内列好阵势迎接。什么王亲贵族、后/宫妃嫔皆是齐列为一地站着齐声给皇帝请安。
茉裳先从马车上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把皇帝从马车上扶下来。这些一举一动,李德全早就猜到了些什么,忙上前请安道:“奴才恭迎皇上、茉裳姑娘回宫!”
皇帝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茉裳道:“这次多亏了茉裳,把永定河的大问题解决了。朕见她十分聪慧,决定免去她私闯禁殿之罪,封她为笑贵妃。”
茉裳听到皇帝这么说,着实吃了一惊,才入宫的妃嫔们不是都只封为婕妤、才人什么的吗?运气好点的也有贵人的名分,可她竟一步就跨到了贵妃的职位上。
这好是好,可是她不情愿啊。她想……
“喳!”李德全的应声打断了茉裳思绪。
在场的众人对茉裳均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谁不知道皇帝最爱皇后和敬敏皇贵妃啊。如今又出了个茉裳,怕是以后她有享不完的清福咯。
但唯独一人,不知为何心里暗自一紧。预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胤祥给拽住了。
茉裳定了定心,咽了下口水,做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理后,朗声道:“奴婢谢皇上隆恩。但是奴婢想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听茉裳这么说,甚是吃惊。这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啊。
茉裳也知道了皇帝会怎样地想,脑袋飞快的转动着道:“回皇上,奴婢认为平凡者为圣人也。所以并不想去攀龙附凤,也不想去体验那些明争暗斗。既然奴婢已是宫女了,就不用再有什么封赏了。奴婢只求能够待到宫女期满时,到宫外侍奉奴婢的额娘,以尽生养之情。可若当了妃子,奴婢的额娘就很难见到奴婢了啊!”
皇帝当然知道这是推脱之词,但茉裳不但护住了他的面子,还给他将了一军。若是他不答应茉裳的请求,怕是就要被人说成是不会体谅人的皇帝了。于是只好作罢:“罢了罢了,朕就依你。但朕念你两次帮朕立下了大功,不可不赏。朕就封你为……封你为宫女管事,管理宫中所有宫女。赐景仁宫予你住,宫女一个,御赐出宫令牌一个。”后又补上了一句道:“不可推辞!”
茉裳见皇帝并没在为难她,点头谢恩,扶着皇帝回了乾清宫。
可这一走,一些多嘴的妃嫔们就砸开了锅。
“她是不是疯了?这等天大的好事儿,我们是要修几辈子的福,才能遇得上啊。”
“是啊是啊,她竟只愿意当个宫女。”
“可是,皇上不是赐她宫殿了吗?这种待遇等同于上等的妃嫔了啊。”
“那她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啊?”
“……”
众妃嫔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殊不知这些话刚巧被折回来拿那个遗落在马车内的木头簪子的茉裳听见了。她忍不住走上去怒斥道:“凭什么就因为一句话就在这嚼舌根儿,你们不觉得你们很无聊吗?再说了,就算我想怎么样,有什么阴谋,与你们也没有关系吧?”
一个身穿桃红色裙衫,长得极是标志的女子上前替茉裳解围道:“是啊,各位姐姐还是散了吧。”
众妃嫔也嫌没趣,各自散去了。不一会偌大的宫门口就只剩下了茉裳和帮她解围得那个妃子了。
“你叫茉裳吧?我是惠嫔。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我在安宁宫。”惠嫔首先亲热地似多年未见的姐妹般拉起了茉裳的手道。
茉裳也念在她刚才替她解围,而放松了警惕:“是。奴婢给惠嫔娘娘请安!”
“嗯。那我先走了!”惠嫔摆手给茉裳道别,转过头便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心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得好好抓住。茉裳日后必定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只要她有了这步棋,还怕皇上不宠自己?
而茉裳却不知这个惠嫔心中的小算盘,只暗谢她替她解了一时之困。
茉裳刚回到景仁宫准备进门,就忽想到皇帝会审索额图。他曾听安亲王说,若要审一个人一定要有确切的证据。
茉裳总有一种直觉,她觉得索额图的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他,要是想发现这更大的势力就不能先动他。
于是,茉裳又匆忙跑到乾清宫向皇帝说明后,才放心地回了景仁宫。
“欢迎茉裳格格的到来。”一个声音清亮如百灵鸟的女孩从屋内走出,迎上前来道。
茉裳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后又想到这个应该是她的宫女。她才放下心来,细细打量起她来。
这个女孩有着一张令人心跳不止的脸蛋,许是因为茉裳的打量泛起了一点小红晕。一双明眸清澈似水。身子娇小玲珑,十分可爱。
“奴婢彩晖给茉裳格格请安。”见茉裳半天不说话,这个自称彩晖的宫女又请安道。
“哦!”茉裳回神,“我只比你职位大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别叫得这么见外了。就叫我茉裳吧。”
“是,茉裳格格。”彩晖一本正经道。
茉裳扶头,有些无语。又解释道:“是叫茉裳,不用加格格了。”
彩晖无辜道:“奴婢是叫茉裳的啊,”过了一秒后,又接着做恍然大悟状道:“那是不是要用汉文来说‘茉裳小姐’才对啊?”
茉裳彻底被彩晖弄得无言了,只能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叫吧!”
谁知彩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调皮地眨眼道:“茉裳,奴婢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茉裳才明白过来,这个小丫头刚才是闹着玩的。故茉裳假嗔道:“好啊,你竟然敢这样,就不怕我生气把你送去宗人府?”
彩晖摆了摆手道:“不会不会,我早就听人说了。姐姐是活菩萨在世,为人谦和,人又十分聪慧。是个难得的好主子。”
茉裳被彩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别过头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