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玉镯子呢?上哪去了了?明明刚才还在啊。”棣棠在屋内焦急地到处翻找着自己的玉镯子。
正在看书的茉裳和正在绣荷包的玉烟纷纷抬起头。茉裳想想了想道:“你的玉镯子?是不是就是你平常带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
“啊?”玉烟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把它弄丢了。你还记得你放哪吗?”
“那个玉镯子是阿玛给我的,我不可能乱放的。只是……”棣棠想了一下,“我刚才和玉烟到李姑姑那里帮忙去了,我就记得我把她放在了枕边。可回来以后就找不到了。”
茉裳想了好一会儿,实在觉得没道理。如果没有乱放,那到底是怎么弄丢的呢?难不成这玉镯子还长了腿,跑了不成?或者说,被人偷走了?可那又会是谁呢?
“会不会被人给偷走了呀?”玉烟忽地想到这个问题,便脱口而出。
棣棠见茉裳和玉烟都往这边想了,心中窃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有可能的表情,“有可能呢!可是,这又会是谁偷走的呢?屋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其他人也没有理由来专门偷。你们……”棣棠顿了一下,“敢让我搜一下你们的身上和行李吗?”
玉烟和茉裳都点了点头。
她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会怕搜身和搜行李呢。况且,让棣棠找一下,也没什么。毕竟那么重要的东西丢失,让她找找也好安心些。
棣棠见二人点了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先意思下地搜了下二人的身上,又搜了下玉烟的行李,最后才搜到茉裳的,可是……悲剧的事发生了。
“好啊,郭络罗·茉裳!竟然是你。你这小偷,你竟然偷走了我的玉镯子。你要可以说啊,干嘛当个小偷来偷它。”棣棠打开行李,在一件淡粉色的衣裙下面找到了她的玉镯子。
茉裳哪里知道这是棣棠的阴谋,委屈地解释道:“我没有!我无缘无故干嘛要偷你的玉镯子啊。”
棣棠摆了摆手,说道:“这就要问你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无缘无故偷我的玉镯子要干嘛。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真的没有偷……”
“我也相信,茉裳她是不会偷的。”玉烟站出来替茉裳解围。
“哦?你就这么肯定?难不成是你偷了以后故意栽赃给茉裳的?”棣棠轻笑道。
“我……”玉烟的话被棣棠给生生堵了回去。
就在两人说话间,茉裳就镇定了下来,读了那么多书,这点应有的镇定还是有的。她定了定神,道:“无凭无据可不能胡乱猜测,有人看见吗?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理由去怀疑我和玉烟。”
“是吗?那我就把所有的秀女都叫出来问问。”棣棠早就想到茉裳会这么说,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去做伪证。
只要人证物证聚在,看她茉裳还有什么话说。敢和她瓜尔佳·棣棠顶嘴,这就是代价。
棣棠把所有宫女都叫到了院外,问各位秀女谁知道她的玉镯子上哪去了。
许久没人说话。就在棣棠都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秀女站了出来,怯声道:“我……”
棣棠暗自松了口气,走过去拉着她到自己面前,道:“你快说,在哪儿?”
那个秀女按着棣棠早就教好的台词道:“是……茉裳她自己。她说你的玉镯子很好看。只是……只是不配你这个人,只有像她这样的天生丽质才能配得上。我……我是恰好从那经过,看到她从你的枕边,拿走了那个玉镯子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面……”又看了看茉裳,接着道:“姐姐,我是答应你不会说的。可是,你还是该承认。不然就太对不起棣棠了。”
茉裳听她这么说,怒火大涨。这不是瞎说吗?“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胡乱地做伪证呢?话是不能乱说的。”
那个秀女显然被茉裳的怒气给吓怕了,但毕竟收了人家的好处。所以嘴上依旧坚持说道:“就是这样……”
棣棠依旧是那副很生气的样子,现在还外加了一份不肯置信:“茉裳,枉我把你当成了姐妹啊。你竟然说我不配戴那玉镯子,还偷走了它。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的,可你也犯不着这样啊。”说完,还拿起了手里的帕子,假装擦了一下根本无泪水的眼。
茉裳觉得她自己冤枉极了。她和这个秀女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她现在该怎么办,解释根本没用。
现在棣棠只相信这个秀女,她就算有千百张嘴也是难辨的啊。
“请相信……”
茉裳本想抓住机会解释一下,可是却被棣棠给打断了,“不用解释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茉裳见棣棠已完全不相信自己,心口处抽痛了起来,她一时忍不住,难受的哭了起来。
她没有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棣棠和玉烟出去给李姑姑帮忙的时候,她在院内的花园里散步,压根儿没在屋里啊。
“你还哭?该哭的是我吧。自己的好姐妹原来是个小偷,我竟还对她推心置腹的。真是耻笑!”棣棠继续装出那副受伤深重的样子。心里却十分的爽快。
茉裳此时已经难过的不想解释了,就算再解释都是徒劳。
索性擦干了眼泪咬着嘴唇跑了出去。
棣棠看见茉裳伤心成这样,心中大快啊。她激动地握着那个秀女的手道:“谢谢你帮我的忙。不然,我还不知道她是这种人。”棣棠说完这话以后,又对她耳朵轻声道:“干得不错,我会给你赏赐的。”
那秀女听后欢喜得连连允诺,和着其他秀女进了各自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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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裳出了静怡轩,实在控制不住眼泪,一边跑一边哭。
她好难受,为什么那个秀女要害她,为什么要做伪证,那个玉镯子是谁放在她包袱里的……
她越想越难受,仿佛心口被那个秀女狠狠捅了一刀,又撒了盐般,疼痛至极。
她跑着跑着,不知不觉,她竟跑到了湖边。
湖面上水平如镜,清澈得像透明的水晶,一眼即可看到水中的鱼儿游动的身影。朝阳洒下来的光射在水晶上,像是一个个柔和的光环漂浮在湖面上。
茉裳被这景色吸引,竟将刚才的事儿抛于脑后了。
“谁在那儿?”一个十分冰冷的声音传来。
这是茉裳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清冷而带着特有的压迫感的声音。
是他吗?
茉裳寻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找到了在树影的影绰斑驳间伫立的男子。
是他……
真的就是他。
虽然没穿上次的那套棕色的衣衫,但是他的表情、目光、嘴唇……一切都是那样地像他。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腰间上的那块白玉吊坠和他的一模一样。右手还拿着一把剑……想必刚才他是在练剑吧。
那人见茉裳一直在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
可是……在哪儿呢?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于是他忍不住问道:“我们……认识吗?”
茉裳暗自嘲笑自己,他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她却如此矫情地对他念念不忘。
还真是蠢到家了啊。
不知不觉,她不争气的又流下了一滴泪。他见茉裳流泪,也不知是何原因。
只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帕子递给茉裳,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他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把茉裳吓了一跳。
茉裳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最难堪的一面竟然被他看见了。
茉裳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他手中的帕子接了过来。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缓缓地说道:“是。”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说来听听。”
茉裳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想说,是怕他取笑她。她已经把她最难堪的一面给他看见了。不能再让他更看不起她。
“那就和着石头说吧。”茉裳也不知他从哪儿捡来的石头,又是何时捡起来的。
他将石头递给了茉裳,淡淡道:“这个石头你可以把它唤作‘倾诉石’,你可以将你的不开心、不快、愤怒、苦楚什么的都可以说给它听。倾诉完后,你就将它恨恨地抛入湖中,能抛多远就抛多远。这样也许你会好点。”
“真的吗?”茉裳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依旧淡淡的语气,但却让茉裳如同着了魔般,照着做了。
她把石头握在手心,手合成一个十字。闭上眼睛将心中的不快一股脑地与‘倾诉石’道了个遍。末了,她睁眼,把那枚‘倾诉石’恨恨地抛了出去。
‘倾诉石’随着“噗通”一声,落入了湖底。溅起的水花,形成了一个小水柱,如同水晶跳出般。转而有恢复平静。
神奇的是,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了。她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谢谢你。”
“不用。以后若是还有什么烦心事,就可干两件事。”
“两件?”茉裳想不明白。她知道一件是向石头倾诉,那么另一件呢?
“一件是向石头倾诉苦水,一件是来找我。”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你啊。”
“我叫爱新觉罗·胤禛。以后要找我就来这里,或者对面的凉亭。”
“啊?”茉裳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怔,他……他是皇子。可她竟把他当成了宫外谁家府中的少爷,这……算不算犯了罪啊。“给……给四阿哥请安。奴婢不知是四阿哥驾到,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嗯。”他冷冷应了一声,“你叫什么。”
“回四阿哥话,奴婢名叫郭络罗·茉裳。”
“新晋秀女?”
“嗯。”
“……”
“……”
就这样,他们两人坐到石头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虽然茉裳知道了他的身份后谦卑了许多,但这样却已让茉裳心满意足了。
他们一直聊到夕阳变成了一片片盛开了橘红色的晚霞,映得平静而单调的湖面有了不少美丽的色彩后,才惊觉已经很晚了。
他们互相道了别,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茉裳现在有信心去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了。因为不管前方的路多曲折,她都不是一个人。
她有“倾诉石”和一个愿意当倾听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