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怎么出来了!?这里风浪大,您快进船舱避避雨!”船上的舵手看到莫云飞指派的护送官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生怕他出了闪失,扯着声音朝他叫喊到。
“你!叫他进来!”护送官指着不远处的船老大,示意他去传话。
船老大在海上行走多年,大风大浪见不少,虽然船左摇右晃,还是稳住了身形,快速地开了船舱大门,回身利落一关,将肆虐的风雨隔在了门外。
船体本有四层,下两层在海平线以下的船体内,是船夫的住处和工作场所,共可容纳三十几人同时摇桨推动大船行进。上两层便是几位大人和夜咏小姐、丫鬟、侍卫的住所,每间房内都留有通风的小窗。最上面一层的中间,还留有一个小小的指挥室,站在其中,壮阔海面一览无余。
船老大对于这艘船的构造,设计,人员配置,都十分得意。别说今晚的暴雨,就是遇上比这还要厉害的海暴,他都有信心保这全船人员的平安。
他担心的,另有缘由,隐隐的不安令他的脸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昏暗不明,脸上被风雨篆刻的道道皱纹也透出许多苍老和力不从心。
“小的见过大人。”他欲跪地行礼,无奈浑身尽被雨水灌湿,动作被沉重的衣物拖累,有些迟缓。
“不必多礼,叫你进来是为了听你说说情况,你尽快回复便是了。”
说话的声音很是年轻,船老大抬头一看,面前的护送官不过二十上下,长相正如他的声调一般平淡无奇,一双眼睛平淡如水地看着他。
“回大人,咱们本来是打算朝石头岛行进的,是在溧水城的东北方向,现在经这风浪一吹,航向要做些调整,不得不朝来凤岛行进了!”
“过来看”,护送官指着桌面地图上,一张牛皮的图纸,“来凤岛可是这里?”
船老大上前一看,点点头道:“正是。这来凤岛,原来叫来风岛,隔石头岛很近,却是咱们出海的人都不愿去的地方。”
“为什么?”
“大人,不是小人危言耸听,那地方,早年间有东洋人打算定居的,修了个什么集市,与溧水通商,好不热闹,后来不知怎么的,一夜间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些民房还空留在那里。还是十几年前,但凡有到了来凤岛去歇脚的渔船,连人带船都不知所踪,下落不明,曾经有大着胆子去寻人的村民,也是一去不复返,长此以往,都说是来凤岛被海妖占了,不许凡人靠近。渔民们怕得罪海妖,才把来风岛改名叫来凤岛,却是谁也不敢再去了。”
船老大一口气说完,抬眼想看看护送官大人的脸色,他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也是怕担上责任。不过这来凤岛,他听到都心颤了,怎么这么倒霉,风就往那边吹呢?
那护送官没有说话,却微微一侧身,看了看身旁的一个侍卫,船老大略一打量——哟!这侍卫长得可真清秀,眉眼像是画出来的一般,和外面的侍卫都穿一样的侍卫服,怎么看着就那么…舒服的感觉呢?再看护送官大人看他的眼神——啧啧啧、这侍卫小子这么清秀,该不会…咳咳咳…镇定,镇定,不要大惊小怪,据说现在富贵人家都兴这个…
“那你的意思也是说,本大人即将和这船上的人一起,到来凤岛有去无回了?”护送官一字一顿说道。
船老大直摆手:“小的不敢,不敢,只是这来凤岛,小的也未曾去过,现在被风雨搅得变了航向,只能在来凤岛上歇一晚,尽快启程。”
“还有多久靠岸?”
“半个时辰就到了。”船老大十分有信心地回答。
护送官一摆手,船老大便出了房间。
“公子,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下?”
那护送官不是旁人,就是斧头,黄锦觅觉得自己不便现身明初,还是做个小侍卫混杂其中较为妥当。斧头便穿上了这六品官服,做起护送官来。
“不必了。”黄锦觅找了张太师椅坐下,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
“公子,来凤岛,极有可能就是海盗的老巢,咱们还费心在找,不想他却送上门来。”斧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来凤岛…确实有些问题”黄锦觅道:“不过,这一切似乎也太巧了一点儿。”
“哦?”经黄锦觅一提醒,斧头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公子是怀疑那船老大?”
“不像。”
“能掌握船航向的,也就甲板上那几个人。”斧头透过指挥室的小窗朝外看去,甲板上的两个副手、船长,都各自指挥着一方,几个舵手也稳稳地立在甲板上。虽然船体还在随着浪花,不停地抛上落下,但看着那几人的动作有条不紊,心下也觉得,事在人为,这风浪不算什么。
“公子,这船上会有内鬼么?要不要查一查?”
黄锦觅淡淡说道:“说不准,不动为妙。”
这艘船离了岗,就成了一个独立不受常规约束的小天地,船上船夫,大副,舵手,船老大,再加上莫云飞派来的侍卫、丫鬟,自己安插的几个心腹,林林总总有几十号人来,与其在这船上查人,打草惊蛇,倒不如顺了他们的意,看看这海盗到底有多本事通天!
船外的电闪雷鸣折腾了一晚,总算露出了疲态,被掩盖了一整晚的月亮此刻也露出了笑脸,皎洁的月光慢慢笼盖在渐渐平静的海面上,大海,总算收起了他的波涛骇浪,展现出温柔静谧的另一面来。
黄锦觅闭目养神,肩膀上传来一丝痛楚——好多年没有被谁伤过,这感觉…真陌生。
他还记得抱着她的感觉,她小巧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浑身僵硬的不得了,像一块硬透了的糕点,她身上的馨香还伴着浓浓的药味,却有让人心安的味道,让他有些贪恋。促使他贪婪地抱紧着她,摄取这奇妙的感觉。她却不安地又僵硬地扭动着,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这让他有些气闷。
“别动!不然,后果自负!”他急道,真的怕自己的控制力没有那么好。
不知是被他吼住了,还是被一道突然的闪电吓住了,怀里的人儿倏然间安静下来。
黑黝黝的房间内,除去眼睛之外的所有感官,都莫名地振奋起来。他能嗅到她发油透出的淡淡香味,呼吸中传出的一丝药味,也能感受到这柔软而纤细的女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瘦,至少——有些部位不是。
船外电闪雷鸣,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劈打着整个船体,肆虐的海风卷起黑幽幽的海水,使整个船在海面上抛起又落下,屋内的他却是馨香在怀,这强烈的反差刺激着他全部的感官,黄锦觅有些压抑不住自下而上蒸腾的一片火热,那星星点点的火苗不断发酵壮大着,快要开始支配他所有的动作。
偏偏这时,他明显地感觉到,沈璃韵突然放松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因着她不经意的动作,他脑中的自制轰然崩塌,就像拉紧大坝的最后一堵围墙轰然间倒下。他似洪水一般侵占了她唇间所有的领地,那里的甘甜又刺激着他不断要更多…更多…
他久经风月,霸道又耐心地撬开她的唇,她的心,一点点地挤进去…
禁、欲太久…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黄锦觅听见她大梦初醒般,别过头去,恨恨地喊了一声。
他装作没有听见,钳制住她的身体,她的双手,不间断的吻在她的脸颊边,雪白的颈上,左肩上突然传来丝丝痛楚,是她!咬破了他的肩膀!哪个女子曾这般对他?!
“你咬我?”黄锦觅有些气闷,双手支起上身用冰冷的眼神看她。肩膀处有冰凉感觉和血腥的气味——这女人下口真重!
“对!”她虽然还在他身下,一双眸子却闪着火,丝毫没有躲闪的意味。
“为什么?”他问道。
她怒吼着:“是你非礼在先,还来问我为什么?!”
“呵…”黄锦觅冷笑道:“非礼?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她没有说话,黑暗中一双眸子熠熠发光,黄锦觅从中读到了羞愤和不予赞同。没有品得美人香,反倒被这野猫咬了一口,黄锦觅难得十分火大,嘴上也愈发不饶人。
他出修长拇指和食指钳住沈璃韵的下巴:“我问你,我吻你的时候你为何不推开我?我推倒你在床上时你为何不反抗我?非到我已处于星火燎原之势,反来咬我一口,你是何意?欲擒故纵?打算隔岸观火?”
她被他一番荤话说的俏脸通红,嘴上也不退让:“我怎么知道你君子的外衣下,是这么个小人的心?早在沈府我就该看出来的!如今也不必跟你上了这艘贼船!”
“呵…不管是贼船还是脏船,现在后悔都晚了!”
黄锦觅心里更气!美女,他向来都来者不拒,但都是你情我愿。强迫女子?他从来不做这样不入流的事,难道在这女人眼中,自己是打定主意来设计她的吗?若真想动手,她曾在自己身边昏迷两次,哪次不是天时地利被他占尽?他若真的有心,她这阵早就是他囊中之物!
他气恼地瞪着身下那双透亮的眸子,看她也毫不服输地扬起头回瞪着他。
黄锦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要为了这种吃不吃的问题,和一个女子生起气来了?
他朝身下的人灿然一笑,利落地起身下了床。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船老大在门外说:“大人,船马上要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