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和那怪物对峙了几秒。忽然他怒吼一声,同时用左手扶稳右臂,右掌尽全力击出一道强劲的暗力。力道正中那怪物的面门,怪物低鸣一声,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东川大喊一声:“开船快走!”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海中,奋力朝另一个方向游去。怪物的注意力果然被东川吸引,脑袋也随着他游动的轨迹慢慢转动起来。
躺在阿西塔怀里的玲依旧虚弱。望着她苍白的脸颊,阿西塔忽然觉得自己真得没用。一直以来,是这个女孩子在不断地保护自己,而他自己却没有力量去保护任何人。
他甚至想起了格拉西亚斯,那个邪恶而强大的家伙此刻如果在场,也一定能够与那怪物周旋一番。可自己却只能待在这里,抱着受伤的同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开始怀疑阿基德队长所说的“被封印的力量”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怪物继续转向东川游行的方向。忽然间一道白光从它口中射出,海面上立刻掀起一朵由爆炸产生的巨大浪花。浪花散去后,海面上已看不到东川的影子……
阿西塔想起在那帕岛上看到小饭馆的伙计们遭受士兵欺压时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想起面对那一大群利齿兽的围攻时决定牺牲自己的那份勇气和决心。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体内的力量能再觉醒一次……
或许这份力量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冲破封印的束缚……
阿西塔站起身,像东川一样慢慢走向那怪物。他眉头紧皱,用力握实双拳,回想着玲教他的完成“气态化”的方法,努力去提升自己体内的气。
阿西塔体内不断增长的气息终于惊动了怪物。它回过身再次向小船的方向移动过来。阿西塔与怪物正面相对,然而以他的实力终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身体的“气态化”。
怪物再一次张开嘴,白色的光亮再次出现在它口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西塔的背影之上。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不愿放弃希望、一直在努力着的少年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忽然从怪物背后的方向亮起。忽闻一声巨响,那怪物的背脊上已然挨了重重的一击。
怪物惨呼一声,调转脑袋向身后探去。
只见那剧烈摇晃的海面上,稳稳地站着一个白发短须的中年男子。
关于阿西塔一行即将前往的阿尔巴纳帝国,9号星相关文献有如下记载:
阿尔巴纳帝国,源自于阿弗洛尔星最初的三大人类聚居区之一的阿尔巴纳大区。该国位于泛大陆东南部地域,其主要民族阿尔巴纳人发源于地球上的俄罗斯和东部欧洲。由于与库尔曼帝国接壤,境内还包括一些发源于阿拉伯及北非的库尔曼人部族,总人口超过3亿3千万。官方为阿尔巴纳语,民间也普遍通用斯拉夫语和库尔曼方言。该国是仅次于明国和拉尔夫帝国的超级军事强国,在两次全球战争中都表现的相当活跃。阿尔巴纳帝国与西部邻国库尔曼缔结有联盟条约,同时也是北方邻国明国的传统盟友,但由于明国的日益强盛双方间的政治与外交关系仍存在较多的不确定因素。
一艘大船从远处快速驶来,驾船的正是那中年男子的同伴。大船在怪物附近周游一圈,从水中救起了尚有一丝气息的东川·贝鲁克。
中年男子与怪物对峙了大约一分钟时间。奇怪的是那怪物这一次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反而在那神情威严的男子面前慢慢安静了下来。又过了片刻,那男子向那体型比自己大出十余倍的怪物伸出手去。出人意料的是,怪物竟慢慢低下头发出一声表示驯服的低鸣。
此刻,只有阿西塔注意到那中年男子虽然没有太多动作,却一直保持着他从未见过的极其强大的“气态化”状态。那种震慑人心的力量简直与“光态化”的格拉西亚斯不相上下。而他之所以能够站立在水面之上,也正是依靠“气态化”暂时凝固了脚下的海水。
原本凶恶的怪物终于完全屈服,一头扎入海中消失在刚刚恢复平静的水面之下。众人这才看清,那怪物原来拖着如长角龙鲸一般修长光滑的尾鳍,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水生生物。
脱离险境的众人无不长出一口气。
中年男子目送着怪物离去,然后轻轻一跃跳上游弋到他身边的大船甲板上。大船继续向拉米船长的小船靠近,一直近到两艘船上的人足以能够看清彼此的面容。
中年男子和他的同伴将刚刚醒来的东川送回小船。死里逃生的东川此刻竟还不忘向这些搭救他的陌生人调侃几句:
“喂,大叔,那怪物是你养的吧?否则这么残暴的东西怎么会任由你指挥……”
没想到被东川称为“大叔”的男子竟能听懂东都话。他大笑着说道:
“小子,你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几根,倒还有心情逗乐取笑……看来伤口不怎么疼吧……”
说罢,他伸手在东川肩头一按。东川立时连声叫痛,忍不住求饶起来。那大叔和他的同伴见此情形,竟又是一阵哄笑。
拉米船长和阿西塔一时间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但自己毕竟为对方所救,船长和阿西塔也只得先上前道谢,同时请教对方高姓大名。中年男子领受谢意,点头说道:
“不必客气,在下是‘黑骨船长’阿布·克洛德,此番航行正打算去阿尔巴纳找个朋友……刚才遇见诸位朋友遇险,出手相救什么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黑骨船长!拉米心中一惊,心想这一趟航行果然极为不顺。先是遇见怪物险些翻船,如今却又落入一帮海盗手中。原来绰号“黑骨船长”的阿布·克洛德是阿尔巴纳帝国、明帝国和拉尔夫帝国联合通缉的海盗船长,常常出没于东海及阿弗洛尔内海一带,经常出海航行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号的!
三年前,此人与南海最强悍的海盗头目“鲸王”罗杰斯·塔克琼布联手,在明国海域劫持了由拉尔夫帝国前往阿尔巴纳的政府船队,绑架十余名政界要员并索要上千万克比赎金。
一年前在东海南部,明国海军和阿尔巴纳海军联合出动数艘护卫舰及海警船围剿黑骨海盗团,结果无功而返。阿国海军反倒折损了两艘海警船……
不明就里的阿西塔和东川当然想不到,眼前这个乍看之下并不起眼的阿尔巴纳大叔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海盗,反倒觉得他说话的口气爽快随和。拉米船长猜不透这位黑骨船长的意图。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他没有向阿西塔和东川透露阿布船长的真实身份。
只有玲在听到“阿布”这个名字时心头一惊,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得知阿西塔一行也要去阿尔巴纳,阿布·克洛德便邀请拉米的小船与他们同行。当夜,阿布船长在自己的船上设下丰盛的宴席,邀请新结识的朋友们一起参加难得的海上聚会。
右臂依旧剧痛的玲留在自己的舱室内休息。同样应当好好休息的东川却坚持要求阿西塔和元次郎扶着自己去参加大船上的宴席。他可不想错过这种放置各类美食的热闹场合。
黑骨海盗团的成员差不多有三十余人,一个个肤色黝黑精壮强干,更有不少混血人混迹其中。酒过三巡,东川已经和身边的海盗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阿西塔坐在阿布·克洛德对面。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阿尔巴纳船长能不能完全听懂,但想到白天遇到的惊险场面,他还是忍不住问克洛德道:
“船长先生,白天那个怪模怪样的生物你以前见过吗?它的外形为何与人类如此相似?而且、而且……”
“哈哈,你是想说它的身体还能像你我一样‘气态化’是不是?”
克洛德船长笑了笑,吞下一大口朗姆酒,继续说道:
“这怪物时常出没于东海,常在东海航行的人都管它叫‘Ningen’……这东西平日里极少攻击过往船只,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变得如此凶暴……不瞒各位,在下对海怪一类的东西也有兴趣,曾经多次追寻Ningen的踪迹,只是我们船上的雷达根本无法定位它的位置。偶尔发现的可疑信号,也会很快消失……”
“Ningen?”不知何时挤到阿西塔身边的东川忽然插话道:“这名字我听人说起过,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上!我们那里的人都说,‘Ningen’是政府秘密试验弄出来的人造生物,目的是研究基因进化什么的……原来长得这副丑陋模样!”
“嗯,我们阿尔巴纳人也有类似的传说!”克洛德接着东川的话说道:“这恐怕正是它和人类如此相像的原因……至于这东西为什么能使用‘气态化’,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Ningen确实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控制身体达到‘气态化’状态,而且它的气不是一般地强大,在下也只能勉强压制它而已……我想我们的船载雷达之所以发现不了这东西的踪迹,正是因为它有意识地使用‘气态化’状态屏蔽了雷达的反射信号……”
听了克洛德船长的话众人一阵沉默。这世界确实还有太多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众人议论的元次郎忽然说了一句:
“……我说伙计们,在秋名海峡沉没的明国战舰会不会也是被这个‘Ningen’弄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