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敲响沈诺卧室的门,沈诺正在解裹胸的白布,问:“谁呀?”
“我——晓月。”
沈诺用手把着白布,去开反锁的门。他把门开了一条缝,躲在门后,说:“你一个人的话就进来吧。”
晓月走进去,看见他半裸着上身,急忙转过身去,说:“我一会儿再进来。”
“没关系。让你亲眼看一看,免得你疑神疑鬼的,开不得半点玩笑。”他说着把布条拿下来,去取床上的睡衣。
晓月看见他举世无双的酥胸,不由低下头,自叹不如。
沈诺坐在床边,一边系睡衣纽扣一边问:“有事吗?”
“有事。”晓月说,抬起头来,瞬间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他的卧室竟然一点花色也没有,床单、被和枕头都是条纹的,墙上还挂着一把吉他。
“什么事?”他问,坐在那里望着她。
再看他,虽然长相俊美,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男人,一点女人的气息都没有,即使在他轻声细语的时候,那也是属于男人的温存。晓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花容失色。
“你在怕什么?”沈诺知她在害怕,微笑着问。
晓月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是我又在胡思乱想。”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教晓阳炒菜。”
“我正在教。还有事吗?”
“你能无所保留的教吗?我们可以付学费的!”
“学费就不用了,我会把我所会的都交给他。”
“真的吗?”
“只要你不离开我的视线。”
“你……”
“又在胡思乱想!我只是不希望我的朋友和我有一样的经历。”
“我有心眼的,从小就比别人多。”
“可是你最好的那颗长在了最上面,你没有防人之心,这样会吃大亏的。”
“社会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人心没你想的那么险恶。”
“社会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也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我始终相信,很多人的心都是向善的。”
“只要遇到一个坏人,你这辈子就再无幸福可言。”
“女人的贞洁固然十分重要,但不幸失去了也并不意味着就会痛苦一辈子。”
“那么我现在为什么这么痛苦?我现在为什么这么痛苦?”沈诺激动地站起来,“我女人穿着男人的衣服,还要有那样一段屈辱的经历,你知道我内心每日都受着煎熬吗?我简直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是因为你没有梦想!”晓月也提高音量,站起来说:“你是因为没有梦想,痛苦才那么久长。”
“梦想?”沈诺梦呓似地说,痴痴地望着她。
“梦想是一朵世界上最美的花,它只开在人的心中,虽然它有时会散发忧郁的气息,但是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它给你最强的希望。”
“梦想?!”沈诺望向墙上的吉他,走过去把它摘下来挎在身前,拨弄了一下琴弦,说:“我给你唱一首我自己写的歌吧!”
“好啊!”晓月坐下来,兴致勃勃地望着他。
沈诺坐在她旁边,一边弹奏,一边用他那清脆明亮的嗓音唱起来:
天空拉上了黑幕,没有音乐没有舞台,只有我一个人在唱,没有谁来听。
月亮去了哪儿呢?星星只有几颗。小鸟已经睡了,只有风儿悠悠在吹。
我愿乘风乘往幸福除去忧愁,我愿追风追上梦想舍下虚妄,风儿唤起的不仅是白云的倩影,还有生命对自由的向往。
梦中的心总是忽远又忽近,梦中的情总是忽冷又忽热,梦中的总是想飞又飞不高,梦中的总是想落又落不下。
没有音乐的音乐会,没有情人的约会,我抱着寂寞在屋顶上唱歌,唱出心中所有的梦想,唱出梦中所有的渴望,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天马行空。
没有音乐的音乐会,没有情人的约会,我歌里的情人在何方,想她温柔又体贴,想她乐观又善良,想和她携手飞过一天的黑夜,随风穿越千载的时空。
“好好听啊!”晓月鼓起掌来。
“你不累了吗?”
“累啊!”晓月捶捶腰,一脸的倦容。
“这首歌是我在高中时写的,在校园歌唱比赛中还得了奖。我再唱一首今年写的歌,你躺下来听吧!”
“好啊!”晓月斜躺在床上,“我闭上眼睛听,你别以为我是睡着了。”
“睡着也没关系。”沈诺轻轻地弹唱起来:
风儿轻轻吹,阳光暖洋洋,谁知稻草人,在把心儿伤。心儿伤,心儿伤,没有眼泪流,心儿伤,心儿伤,只能把手挥。
鸟儿自由飞,虫儿自由爬,谁知稻草人,在把心儿伤。心儿伤,心儿伤,有口说不出,心儿伤,心儿伤,只能把笑脸摇。
把手挥呀把手挥,不要把手挥看成是驱赶,它在向你们招手啊,渴望心灵的贴近。
笑脸摇呀笑脸摇,不要把笑脸摇看成是幸福,这是它的无奈,想要自己的表情。
稻草人啊稻草人,不想成为稻草人,任由人们扎起,任由风儿左右吹摆。
稻草人啊稻草人,不想成为稻草人,不想用这空虚的外表,吓走那些为爱觅食的小鸟。
稻草人啊稻草人,不想成为稻草人,宁愿躺在稻田地里,期待再一次成熟。如果化成灰烬更有意义,生命愿意燃烧,点亮一角黑夜。
晓月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没有看沈诺,默默地望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沈诺问。
“胡思乱想。”
“这四个字你算记下了。”
“我在想,如果我相的对象有一个像你……”
“怎么不说了?”
“我就想到这。”
“像我怎么样呢?你会同意嫁给他吗?”
她转睛望向他,问:“你会答应我只画画,你来洗衣做饭哄孩子挣钱吗?”
沈诺摘下吉他放在一边,然后侧着身躺下去,用手支着头,注视着她问:“你喜欢上我了?”
晓月长叹一声,又望向天花板,说:“你是女生,在你这里怎么能找到答案呢?”
“我会答应。”沈诺认真地回答。
晓月侧过头望向他,问:“你喜欢女孩子?”
“我喜欢异性。”沈诺说,低眸望着她。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红红的面颊,但怕她反感,中途又放下手。
晓月面红耳赤地坐起来,说:“你写的歌很好听,词也很好。”
沈诺趴在床上,没有说话。
晓月回头看看他,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在哭吗?为有口说不出?为期待再一次成熟?她的心中塞满柔情和怜惜,俯下身,轻轻握住他的肩膀,说:“我不会把你的挥手,看成是驱赶;不会把你的笑脸,看成是幸福。我和你一样,都在渴望心灵的贴近;我和你一样,都想要自己的表情。如果化成灰烬真的有意义,我也愿意让生命燃烧,哪怕只点亮你心中的一角黑暗。”
沈诺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泪眼迷离地望着她。
“别难过了,把你的痛苦分给我一半,可以吗?”
“我的心已经很平静了,是你的出现,让我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不是该高兴的吗?”晓月不理解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遇到的。”沈诺趴在床上,突然呜呜地放声悲哭起来。
晓月躺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流眼泪。
门外,晓阳杵在那儿,表情是悲悯的。
晓月睡着了,睫毛湿湿的,眼角泪痕犹新。沈诺抬起手,疼惜地抚摸她的面颊。
沈诺把晓月抱回她的房间,拿过枕头给她枕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站在床边,望着她熟睡的模样,禁不住连连摇头,自语道:“还说自己心眼多呢?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去别的地方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