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沈诺依偎在一起，他睡得正酣。他只要穿上男人的衣服，便一点也感觉不到女人的气息，她的脸颊渐渐升起两朵红云。
沈诺的头动了动，晓月立即闭上眼睛，心里做贼似地乱跳起来。
沈诺看看她，轻轻把她移到自己的座位，然后下了车。他揉揉被她靠得麻木的肩膀，绕到车的另一面，把她从里面抱了出来。
晓月不忍心他开了一天的车还要这样抱着她上楼，思量着该在什么时候自自然然地醒来。她听到他微微的气喘，慢慢地睁开眼睛。
“醒了！”沈诺说，并没有立即把她放下。
他的额头全是汗，晓月惭愧得脸被巴掌打似的红。
“放我下来吧！”
“嗯。”沈诺把她放下，用袖子揩揩脸。他额前和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绺一绺的，使他看起来更加俊俏。
“对不起，弄脏了你给我买的衣服。”沈诺看看脏了的袖子说。
“一会儿我给你洗。”晓月和他并肩上楼梯，低着眉目说。
“你不是说不洗衣服的吗？”沈诺抿嘴笑着，瞄了她红扑扑的脸蛋一眼。
“男人女人，谁能一辈子不洗衣服呢？我的意思是他有时间的话，家务就由他做。”
“我知道。”
“嗯。”
两个人竟然同时感到拘谨，默默地上楼梯。
沈诺换下白衬衫，拿在手里打算去洗手间洗。
这时，门外传来晓月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沈诺拉开门，说：“晓阳不在的时候我不会锁门，你随时可以进来的，不用敲门也不用问。”
“嗯。”晓月看看他手里的衣服，伸出手说：“给我吧！”
“有劳了。”沈诺把衣服小心翼翼地交在她手上。一件衣服，晓月接在手里竟是沉甸甸的。他们对视有三秒钟，晓月慢慢地低下头，转过身默默地走开了。为什么依旧感觉面对的是一个男生？她脸上的红晕是退不下去了。
沈诺傻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从抽屉里拿出晓月给他画的那张素描，拿出纸笔来，试着把她那首小诗改成歌词。
晓月将白衬衫洗了一遍又一遍，又用清水投了一遍又一遍，在灯光下照了又照，方满意地挂起晾上。
她轻轻推开沈诺的房门，他侧头瞄了她一眼，问：“才洗完？”
“嗯。”晓月走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没有关门。
“把门关上。”沈诺说，埋首写着歌词。
晓月回转身，关上门，脸不由自主的再次烧起来。她走到他身边，说：“借我一下手机可以吗？我想给晓阳打个电话。”
“在床上，拿去用吧。”
“你在写什么？”晓月好奇地问。
“我想把你给我写的诗改成歌词。”沈诺停下笔来，抬头和她说话。
“可以吗？”
“快改好了。”
“这么快？！”
“是你衣服洗的太慢了。”
“我第一次给别人洗衣服，怕洗不净，多洗了几遍。”
“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给我洗衣服的人。”
晓月笑笑，去床上拿手机了。她拨通弟弟的手机，说：“弟弟，九点半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姐，我住宿舍了，不回去睡了。”
“你如果觉得小床不舒服，我可以和你换床的。”
“不用了。姐，你和陆浩怎么样了？”
“结束了。”
晓阳沉默了一下，安慰说：“姐，你不要难过。”
“七年了，我早就放下了。”
“你折腾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明天回来住！”
“你知道的，不方便。晚安。”晓阳说，挂了电话。
晓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床上。
“晓阳不回来住了吗？”沈诺一直在望着她。
“他说不方便。”晓月站起身，“别写太晚了，早点休息。”
“你坐一会儿，我快写好了。”沈诺说，继续埋首疾书。
他写的真快，像是在抄写一样。晓月坐下来望着他，如果她现在能看清自己的表情，一定会被自己脸上的痴迷吓到。
沈诺放下笔，微笑起来，望向晓月刚想开口，却发现她慌忙调开目光，面颊的红晕立即蔓延。他的笑容加深了，说：“改好了，过来看看呀！”
“哦。”
晓月低着头走过去，拿起他面前爬满字的纸，认真地看起来。
“怎么样？满意吗？”他估计她看完了，问。
她把歌词放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看懂。”
“怎么没看懂呢？通俗易懂的呀！”
“有一半字不认得。”
“哦，可能是太着急让你看了，所以没注意字体。这样吧，今天晚上我把它谱成曲，明天早上唱给你听。”
“这怎么行？”
“你不想听吗？”
“想听也不急于这一时呀！”晓月一脸焦急地说。”
“你急什么呀？”沈诺忍不住笑。
“我……我怕你累嘛！明天还得工作呢！”
“朋友之间互相关心再正常不过，你那么难为情干什么？”沈诺还在笑，欣赏着她脸上的红霞。
“我明天也不回来住了。”晓月说着举步。
“我不笑了可以吗？”沈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她，“别走，行吗？”
晓月的心狂乱地跳动着，越发觉得她面对的根本就是一个男生。
沈诺见她不说话，站起身来，说：“我说话已经很注意了。”
“我在宿舍住几天，如果不习惯，我再搬回来。”她表面平静又冷淡。
“一定不习惯的，她们把你看成敌人一样，会事事针对你，处处找你麻烦的。”
“她们对我有敌意是因为你，我和你拉开距离她们都会高兴的。”
“你决定要和我拉开距离，和她们做朋友吗？”他的眼睛里悲伤交错。
“你不会自私到让我只和你做朋友吧？”晓月目光犀利地注视着他，心里早已对他眼中的痛怜惜不已。
“你如果搬出去，就不再是我的朋友。”沈诺冰冷地放开她的手腕。
“我不喜欢也不会和自私的人做朋友。”
“既然你不再是我的朋友，就不要管我是否劳累。”沈诺一脸悲痛地坐下，拿过纸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对你真的比你的健康还重要吗？”晓月低眸望着他睫毛上颤抖的泪珠问。
“是的。”沈诺放下笔，深深勾下头。
“为什么？”
“我喜欢你做我的朋友，非常喜欢，特别的喜欢，从第一眼看见你，从你说的第一句话，从你给我的那一元钱，从背你上楼，从你给我画的肖像写的小诗……我从来不相信……现在又不得不信……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真的有……一见如故……”晓月看不见，当他说出一见如故而不是一见钟情时，是那么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一串串滴落。
她感觉到他的悲伤，犹豫着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说：“我不走了。”
沈诺开心地抬起头，想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急忙又垂下，高兴得说不出一句话。
“不要写了，睡觉吧！”
“嗯，我听你的。”
“我回房了。”晓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晚安。”
“晚安！”沈诺一直没有抬起头，待她离开方抬起头来，眼睛里尽是迷离凄伤的泪水，恰与他的肖像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