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苏亚
人的喜好,会因为所爱的人不同而改变。不张扬,不明显,但深刻,但决绝。
余洛走后,我独自去过很多场JayChou的演唱会,全是因为想念。身边有点坏坏的、穿着印有JayChou的T恤的他们,让我想念,手中挥舞的荧光棒,让我想念。他的歌从不会让我疯狂,只会让我轻轻地跟着哼唱。哼唱我的那些年,哼唱他的那些年。
然后,余汉成出现了,像安排好了似的被我在乎了。于是,我开始学着他的样子,早上起床先喝一杯白咖啡,坚持吃早餐叠被子,中午吃过饭立刻刷碗,再留一点时间午睡,换下的衣服不再等到堆成山才洗,晚上睡觉前看看书听听音乐,对这样的生活乐此不疲。
他也因为迁就改变了很多。他规划好的旅游常常因为我的一句“我改变主意了”而泡汤,他喜欢早起去健身房锻炼,却常常因为我的赖床也去不了。他是个骄傲、还好面子的人,却会给我挤牙膏,会在街上为我拎包,为我蹲下身揉走累了的脚,还学会了在路上边走边吃冰淇淋。有时候,我对他的迁就和改变很感动,有时候,又在想他这样做到底是在全力满足我,还是在构建他心目中那个完美好男人的形象。
他出差回来,脸色很差,胡茬覆在下巴上,懒散,疲倦。
我拥抱他,他瘦了一大圈。我以为他会拥抱我,吻我的额头,告诉我他有多想我,而他只是站着,没有回应。
“总算回来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吃了。”
“那还瘦了一大圈……”
他低头看着我,怪怪的,冷冷的。
“想我了么?”
这语气,这表情,是怎么了?
“当然啦,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就看和你的聊天记录,就那么几句,翻来覆去地看。”
“宇哲还好吗?”
“嗯?哦,,,他,挺好的。”哪里有点不对劲了。我感觉得到。
他脱了外套,没有理我。好像没有在听我说话。
“老公,你怎么了?”
他冷冷地进了卧室,还是一言不发。这是怎么了。
“你能说话吗?到底怎么了?几天没打电话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这样一副表情,你知不知道……”我带着哭腔又无辜又心急,还在试图给他撒娇。
“我需要知道什么?你大雨天冲进雨里救夏宇哲了?你守在他病床边他终于醒了?还是说你们又去哪里哪里玩了一整天?”
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大吼大叫,没有勃然大怒。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应该为他担心是吗?不是说过是一家人的么?”
“我是说过,所以就只知道担心夏宇哲吗?”
“余汉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在香港能有什么危险,那天暴雨死人了你知道吗?万一夏宇哲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句,声音大得吓人,还好像听到了回声。万一夏宇哲死了我怎么活下去,我说了什么,可这不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吗。
“那万一我死了呢?你还可以活得好好的对吧?一开始我就是影子所以在不在都无所谓是吧?有夏宇哲就够了,生病了他在就够了,饿了他在就够了,冷了他带外套就够了,空虚了找他就够了,什么事找他就够了,那你为什么还和我结婚?我自私!对!我再他妈无私我老婆都成别人老婆了!”
“**放屁!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是你说的不在乎,是你说的无所谓,都是骗我的!好不容易回来就无理取闹,我等你16天,就是为了听你跟我说这些吗?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回来了呢!”
我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发什么疯,只模模糊糊看到他拿着外套,提起行李箱,隐隐约约听到“嘭”的一声,然后就剩自己一个人。和等着为他接风的一桌的菜。
Chapter35.余汉成
我失去理智了。不满和愤怒都在摔门离开的一刻倾泻而出,浑身像散架一般,再没有一丝力气。夜晚的霓虹灯与车灯令人眼花缭乱,坐在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心乱如麻。
进门之前就想好的,要坦白。多么不爽快,多么不情愿,都要让她知道,无论她能不能接受,都要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闻到菜的香味儿,知道她精心准备了一顿晚餐,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说。
还是说了,我知道有点残忍。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她无辜,她哭了。看到她的眼泪,我就有点后悔了,可是说没有宇哲就活不下去的她,拿着刀子刺我的心的她,着实无法让我再次拥她入怀。
我们吵架了。印象中应该是第一次,这么激烈,这么不可调和。我掏出烟,拼命回想刚刚自己说了些什么,越想越难受。偏偏还是她的脸,她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拼命哭的样子,她因为太难过用右手捶打地面的样子,她哭累了趴在沙发上沉沉睡着的样子,她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又冷又害怕的样子,全是她,全是她,全是她,我要崩溃了,越是不愿意想她,越是她的笑她的泪大片大片地往我脑子里钻,钻得我头好疼,仍然不知疲倦。
而我累了,我知道,她一定也累了。
即使再难过,这次吵架也珍贵无比。我们都应该冷静地想一想,她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的又是什么。这爱情开始地太快,我们都没来得及准备,就鲁莽地放任在一起。这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我终于受不了了。我们都高估了自己。苏亚以为自己忘得了余洛,以为自己分得清和夏宇哲的关系,以为自己成熟到可以处理好柴米油盐的生活,而我,以为自己是个圣人,以为自己可以爱她胜过爱自己,以为自己真的就在苏亚那里得了满分。是太天真么?是太自私么?是不够爱么?我不知道,苏亚也不知道。
我只能抽着烟,苏亚只能独自流泪。谁会告诉我们答案。
一根接一根,最后一根烟没了,一地的烟灰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