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道:“这高世才与我非亲非故。我之所以送坐骑给他,原是见他马儿猝死,令我于心不忍,为了安慰他才送予他的。但一般马儿送给他也算白送,对他并无用处。才狠心把自己的战马送给他,我没让大家看我薄面,更没想大家以私废公。良材美质人皆爱之。在我看来,无非一片爱惜之意。更有一桩美事说与大家知道。高世才已为我认作义子,这是昨晚的事情。至于董海川等人,则全是他的师弟,既然都已入选,便不必再在这小事上纠缠了。明日要打马夸街,有一天的热闹,后天安静下来,请各位不吝,去我府上喝上一杯吧。”那彭参军见并无人附和自己,又被抢白了一番,自觉无趣,但气乎乎闷坐着,不再说话。这事儿便算定下。然后大家写好榜,备好绮罗雨伞,花红绶彩,到得一切完备时,已经一更时分。老爷回到家里时,家里人因久等不回,估量着他必定已在外面用过了饭,于是就都吃过饭,只是等着老爷,尚未睡下而已。得知老爷尚未用饭时,连忙吩咐厨房把饭菜给热过,然后请老爷去用饭。饭后,杏儿给端来了洗漱的水。老爷洗嗽完毕,便把评定的结果告诉大家,让大家高兴高兴。这到底是个天大的喜事,不只是才儿,夫人高兴,梅儿和杏儿也是喜形于色。夫人道:“我们已早早吃过饭,不然可以喝两杯庆贺一番。现在只好早些歇息,明天再庆贺吧。”老爷对梅儿道:“梅儿,你给张妈说一声,明天的早饭要特别早,举子们还要打马夸街,我们得早些去。”。梅儿出去后,夫人便让杏儿点上了灯,送才儿睡去。杏儿领着才儿从夫人房里出来,便悄悄牵住了才儿的手,腼腼腆腆地轻声道:“小少爷,恭喜你一举成名。”才儿道:“杏儿,别叫我小少爷,就叫我才儿或者才哥吧,到底我比你大。”杏儿道:“那怎么好?”才儿道:“有什么不好?我本就不是什么小少爷,只是一个乡下人。再说成婚后,你也叫我小少爷么?”一边说,一边把杏儿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杏儿虽然羞红了脸,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放下灯,给才儿铺好床,深情地望了才儿一眼,道:“你早些儿休息吧。”接着便退了出去。夫人这天不只是听了喜讯儿高兴,更主要的是才儿为她诊治过后,精神特别好。老爷上了床后,她便一边替老爷脱去衣衫,一边在老爷耳边轻轻道:“今天趁着高兴,你也好好快活快活吧。”老爷道:“这可是稀罕事儿。我们的才儿真有那么好,一来就把你的病给诊好了。”夫人道:“哪能那么快?才儿说了,这病要完全好需得半年的时候。他是输给了我内家真气,帮我疏通经脉,行气活血,所以精神好了很多。”老爷道:“能有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知道么?看你病成那样,我的心都碎了。看到才儿,我立刻想到让他来给你个惊喜,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效。这孩子真是我们的福气。”夫人道:“可不是。人家比我们钦儿好多了。他还教我经脉之学,习练气功,让我配合他用内功治疗呢。”老爷道:“这内功我虽然听说过,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功夫,可惜我没习练过。这孩子年纪不大,功夫却着实少见。那些考官们说起他来,真是赞不绝口呢。”夫人笑道:“我可不管什么功夫,只要你多用些功夫,别光顾了说话,忘了正事儿。”老爷道:“我可是怕你累着呢。你不碍事儿么?”夫人道:“你放心吧,我好着呢。”老爷便不再说话,一下一下认真地砸起来,房里传来阵阵喘息声。好不容易窗外现了曙色,才儿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拉开房门,看到杏儿已经站在门前了。才儿道:“杏儿,你走得这么早?”杏儿道:“你不也起来了么。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早些儿准备呢。”杏儿进了屋,去里间拿了脸盆出来,对才儿道:“你先坐,我给你打洗脸水去。”才儿自知她与梅儿的身世之后,就十分同情她们。杏儿生性柔弱,更是使他增加了几分怜爱。才儿得知夫人和老爷把她们俩给自己做妻子,虽说有说不出的高兴,同时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她们,再也不能让她们受委屈。昨晚杏儿牵着他的手向他祝贺。他知道这杏儿不是爱极了自己绝不会有这举动,于是吻了吻她的手算作报答。这只是个很平常的举动,不想却让杏儿激动了半天,以致天不待亮便守在才儿的门前,准备着服侍才儿洗漱。这不过极细小的生活琐事,却使才儿感到了一片温暖。杏儿给才儿打来了洗脸水,又去服侍老爷夫人。待夫人起床时,厨房里已经在招呼吃饭。才儿知道夫人昨晚心情好,贪欢太过,身体刚刚好些,怎么经受得住?心里有些着急。今天打马夸街,想让夫人也去看看,就必须给夫人再输些真气。于是便去夫人房里,帮着搀扶夫人。老爷道:“才儿,你不必回客店去,直接去小教场,马匹器物他们自会给你带过去。我比较急,上前吃饭去了,你扶着干娘慢慢来。”才儿应了一声,便去扶夫人。夫人身体很有些慵懒,见才儿过来,立刻高兴起来。她让才儿关上房门,自己去里屋梳洗一番,换上衣服后,才儿一边扶着她去厨房,一边替她输入内力。夫人渐渐觉得精神好起来,问才儿:“你又在给我输内力么?”才儿道:“不给你输些内力怎么成?身子刚刚,等会累着了怎么办。”夫人征了征,忽然明白过来,便不再说话。才儿扶着夫人到厨房的时候,老爷已经吃过了饭。他吩咐了才儿几句,就匆匆出门了。才儿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吃了两碗饭,向小教场赶去。他到小教场时,其他考生们都已到。他找到自己的队伍,果然师弟们替他把马匹、宝剑都带来了。因为今天只是打马夸街,其他兵器是不需带的。才儿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师傅和爹,歉声说:“我来迟了。”接过佩剑和缰绳,站到队伍后面去了。一会,中军来到将台前,叫场上安静下来,然后请总督大人宣布省试结果。总督大人说了几句开场白,接着开始公布举人名单,宣布举人第一名、解元高世才,第二名董海川,第三名杜泗洲。这是前三甲,他们一起走到台上,在大人背后站成一排。自然有人替他们披上红,挂上花。接着老爷一口气念完了后面的九名举人。大家依次走上了台,站成了队,也都披上了红,挂上了花。然后向台上台下行过了礼,在掌声中走下了台,回到自己队伍里去。老爷继续宣布茂才名单。接着便是走马夸街了。‘中军让举人们牵着马站成一队,指挥一些小兵给每匹马挂上巨大的红绸花。马后面又来了两人,半排站在两边,一人举着新科举人的彩旗,一人则高举着绮罗雨伞。唯才儿后面的彩旗上却是大书着“新科殿元”。这伞并非遮风挡雨之用,而是一种高贵的象征。这东西须是有功名的人才有,所以中过秀才的人就有了,只是不知秀才和举人的有什么不同?大概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荣誉吧,在我们家乡,古时候,男方娶亲,必得去绮罗雨伞迎娶,方显荣耀。谁没去这东西,谁就最没面子。它关系着一个大家族的名望。所以,家庭里只要有这东西,总是可以互相借用的。只是很少有借给外族人的,除非是十分贴己的亲戚。一切准备就绪,队伍就出发了,在他们后面还跟着长长的人群,亦步亦趋,好像他们也沾了不少的光彩似的。这条长长的人流,从人群夹道的大街上穿过,不少少年融进这人流中,队伍越来越长。才儿骑着高头大马,举目前瞻,颇有一种大将风范。他原本没什么大志向,只是怕师傅和家人伤心,才抖擞起精神,要博个举人,不想一举成名,果然风光。他忽然记起古人那首《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不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首诗正是写登科后走马夸街遍游京城的景况和心情。那人的心情与才儿此时有共同的地方,高兴。才儿想得以高中,便可以安慰爷爷的在天之灵。爷爷在他心中永远那么慈祥,那么充满希望。爷爷是带着遗憾离去的,那遗憾便是没见到自己考中举人,没抱上重孙。爷爷第一个愿望已经实现,第二个愿望不久也会实现。那时,他便可以告慰在天之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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