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女扮男装
“让开，让开！”身披甲胄的军士将蜂拥而至的百姓推搡开，哗啦一声把木炭在羊皮上写就的榜文钉在墙上。
“这写得是什么？”有人叫喊道。其中部分是人类，部分是各族平民。
“九黎族招兵呐！还要让咱们交田产的五分之一！简直是苍天无眼！”当即便有个识文断字的年轻人吆喝。
“那……大哥，现在九黎族是哪位在执政呀？”青澈拉住刚才的年轻人。“小白脸，那天高皇帝远，咱们做百姓的哪里晓得！你还是回家看看如何缴税罢！”年轻人看了她一眼，道。
“欸，据说现在九黎族外交内困……咱们少交些东西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查……”
“那……此处距离九黎族多远？”青澈仍壮着胆问道。
“我带你去。”一股灼热带着风尘味的气息从头顶传下来。青澈扬眸望去，差点跌坐在地。那彪形大汉穿着褴褛的粗麻布长跑，浓眉大眼，却完全破了相。一道长长的疤痕自眉心蜿蜒至颈下，使他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你是谁啊……”青澈嚅嗫道。
“我可认得你。借一步说话。”大汉吆喝着进了一家酒肆：“打三十斤好酒！”
“不是不是………您几个人？”酒保乐颠颠地过来。“就老子一个，你眼瞎么？”大汉不耐烦地挥挥手，坐在地上。青澈奋力甩开他：“喂，你做什么？我可是……”男的……她把那两个字咽在肚子里。
“郡主贵人多忘事，常有。”
“我……那么容易露馅么！”她简直有些怒不可遏。
“老子还以为你在办家家酒。”大汉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他破烂的衣袖悉悉簌簌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抹青红色探头探脑。大汉骨节粗大的手将其捏住，不管小蛇如何扭动，他那长满老茧的手指也不松动。待得蛇奄奄一息，他小指苍白而填满污垢的指甲细细划开蛇的咽喉，如同在制作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啪嗒——”蛇毒滴在酒碗里，漾出一抹夺人心魄的光泽。“喝了这个，可以改变你的声音。还有人皮面具给你。切忌，不可让人碰你的风池穴，否则会恢复。”大汉从怀中掏出软软的一面东西。
“为什么要帮我？”青澈无法从眼前人的面貌中看出熟悉的模样，她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我不是在帮你。这是在害你。”大汉冲她大吼道。“这和帮我没什么两样的。你想要什么？”青澈仰头喝干了碗里的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适应了这种辛辣的饮品，而且很少喝醉。
“哈哈，哈哈！郡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贪图利益的人么？郡主快去忙自己的事罢！”他大笑几声，陡然消失在空气中。
青澈犹豫着将人皮面具覆在脸上，掏出胸前的铜镜看看，是很普通的脸孔，毫无新奇之处，怕是丢在人堆里一百年也找不出来。试着咳嗽几声，声音也平淡无奇，只是骤然变了男声，有些不习惯罢了。
生活总是在一点一滴的小事中慢慢改变，谁也不晓得自己微不足道的选择会不会掀起滔天风波。只要我们仍在呼吸，仍有体温，仍有爱的力量，那就努力熬过长夜，等待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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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对黎默和擎苍战术的了解，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军队的驻扎地。擎苍的确是倾尽全力帮助黎默，她远远望去，约莫有三五千人。这在史书记载的原始社会可是不小的数目。她将路上准备好的各种台词默背了一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内里深厚的人隔着好远就可以听见风吹草动。
后面的事情无非是她借着家境不好混入军营做了文案，一切都那么可笑又可悲，不是吗？数不清多少晚上，她始终没有见到大堂兄一面。每天征伐一些较小的部落城邦，往往获胜，军队的势力日益壮大。每到晚上，军营里士兵的汗臭味熏得她吃不下饭，她更不可能与那些人同寝，只得偷偷溜到外面去，整夜整夜地看星星。
那是北斗，那是牵牛，那是织女……实在困倦而睡不着的时候，就背诵自己念过的书，往往能打个盹。
黎默和擎苍他们二人经常在不远处的营前，偎着劈劈啪啪的篝火，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他们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沉默占据了大多数时间。风将他们的谈话一点点送入她的耳朵。
今日又增了几百兵丁……你以后小心点，我不是小孩子，莫要什么时候都挡在我前面……又不是第一次了，想当年……
青澈有时候甚至都要笑出声来。顺便带着一点愧疚，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来帮大堂兄，结果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上级，叫做暲?从前在冥界见过几面。“你在看什么？还不去做事，一味躲懒！”暲?狠狠夺过她手中的龟甲。“看书。”她头也不抬。“书是什么东西？”
“那我天天在做什么？”她也不恼，笑着反问道。
“烧王八壳子然后刻道道。”暲?真实一点长进也无，记得在冥界的时候，他怀疑竹简的用处，烧火不好用，似乎也不能吃。
“如果没有书，没有文字，那没有人会记得我们。什么事情都会消亡，唯独文字和精神不会。”她脸微微红了，这几天实在闲得没有事情做，于是将自己背诵的诗词隽刻在龟甲上，几日功夫下来数量也可观了。
“是么……你还有这样的见解？倒让我觉得矮了你一辈！”暲?一怔，露出与他性情不符的表情。
“小兄弟，你进来下。这王八壳子上刻的道道端的什么意思？”
“这句话呀，孟子曰：民为重，社稷为次，君为轻……”她终于如愿在长官心中谋得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