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生活非常的紧张而忙碌,不知不觉就半个学期过去了,秦小西有从未感觉到的充实感,同时也有从未感觉到的挫败感以及寄人篱下的失落与拘束感。
学习上,除了语文勉强能跟得上,其他的科目,小西觉得她就是班上垫底的那个人。她定了个学习计划,但是无论她怎样追赶,她都赶不上。每一科目都差不多落下一到两个单元的课程,而且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和新的知识,可是到测试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她觉自己很忙,她见有同学不去上体育课,她也学着翘课,把一切音乐,体育,美术这样的课程都充分利用起来记单词,练数学,背公式。每当老师在测试前帮着复习的时候,问的问题,同学们都很踊跃地回答,根本不用翻书,张口就来,她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学的,那么多的科目,一样都没有落下,就算有个别偏科的,那也一定在另外的科目上有突出,而小西是科科都不行,这可真急坏了她。
她觉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了。她住的地方离学校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每天中午下午放学都回家吃饭,这一来一回就浪费一个小时,中午一小时,下午一小时加起来就两小时没有了,这还不算吃饭的时间,而中午休息的时间一共才两小时,这走路吃饭都浪费了一大半。
这中午还得挤出点时间做作业,这就顾不上午睡,没有午睡,下午上课就没有精神。有时候上午布置的作业下午交,作业多的话,她都没有时间去做,更别说复习,晚上也是如此,总觉得做完作业了,就很晚了,根本没有时间去预习或复习,更别说去背政治,地理和历史了。
她像赵海峰讨教学习方法,他就简单地回了几上字:多读,多记,多练。自他复读后,少了许多之前那样的活泼,自信和阳光,从他的字里行间,小西更多感到的时候丧气话以及他开始隐隐感到这个社会竞争残酷的现实的那种忧伤。两人之间的信越来越短,小西也越来越不知道怎么给他重整旗鼓的自信,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失败的人,现在正经历着学业上的迷茫和困惑,说什么都是徒劳,也许赵海峰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那么,她只有靠自己,努力地去找寻一个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可是,任何方式都需要时间来练习和记忆吧!秦小西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叔家出的,她外出打工这两三年,东奔西跑,也没能存下多少钱,仅有的那三五百块钱还不够学费的。基于这种情况,她没法提出住校的要求,因为没钱。有一次她有意无意地提起班上有个同学就是县城的,为了节省来回跑的时间,在住校,婶婶就说:“在学校住,不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她们一个宿舍十来个人,也不是个个都要学习的,肯定也吵得慌。”小西想在学校食堂吃饭,中午不回去,这样也省点时间,可是叔叔又说:“在外面吃不干净,尤其是人多的食堂,这非典的劲头才刚过去,你就忘了?这就是在外面乱吃食的结果。”于是她只得作罢。
在家吃就在家吃吧,关键小西是个女孩子,不能像男生那样,一回来就坐那等着吃,有时候见婶子正在烧菜,她难免得帮着洗菜。有时候头一天晚上洗了澡,她还得自己抓紧时间把衣服洗出来,又或者洗个头什么的。有时候又正好叔在给人家理发,要等他一起吃,小西这时上楼去写会作业吧,过不了五分钟,又得下来吃饭。有时候刚说要吃饭了,这会儿又来了个熟客,叔又去理个发,小西一趟趟上下跑,时间也就过去了。经常都是吃好饭,作业也没做成,就又得匆匆回学校了。婶子和堂弟都在等叔叔吃饭,小西也不好说自己先吃什么的,因为不只她一个人在上学,堂弟也在上呢!
堂弟在初中,他的学校比小西要近一半,上学没几天,叔就给她买了辆自行车,他没主动提出来要给小西买,小西也不好意思说,说了反而有叔叔只给自己孩子买,不给她买的意思。
叔叔有特别明显的情绪表现,他鼓励人很少,以激将法为主,有时候甚至是讽刺,他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棍棒底下出人才。
“最近有测试吗,你们俩?”叔问。
“我们语文上午才测试。”堂弟小松回答。
“上次考的数学试卷下来没有?”
“没有。”
“这么久了还没发呀?你骗我呢吧?把书包拿来。”
“哦,好像发了,九十八分。”小松知道蛮不过去。
“第几名?”
“十二名。”
“什么?怎么到十二名了?”叔把桌子一拍,气急了,来这么久,小西知道叔是一个只看分数,而且特别看重名次的人。
“还学会了骗人,我要不是不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拿给我看了吧?”叔还在骂,婶也没敢作声,只要是学习上的事情,她是万万不敢开口维护儿子的,一维护,叔必定会大发雷霆。
趁小松去拿试卷的空隙,叔又问小西:“你呢?”
“我们有测试好几科,物理我没不及格,英语也很烂,数学没时间做完,语文还好,其他的----”
“废话少说,报分数。”
“物理23分,英语46分,数学62,语文80,其他的还没有测试。”
叔叔眼睛直视小西,小西不敢抬头,也不敢再吃饭,堂弟考了98都被训,自己的成绩,叔肯定失望透顶了吧?她不知道叔将用怎么难堪的话来说自己,眼下的沉默更让她心生畏惧。
“你才来一两个月,慢慢来。”半响,小西的叔叔才说话,这是多么难得的安慰,小松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动不动就是打和下跪,骂都算轻的,但是小西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碍于一层亲属的关系,她丢了三年没有学习,也确实情有可原,然而,他在安抚她情绪的同时,也不失严厉态度:“但是我跟你讲,你一定要非常努力去学习,你也吃过打工的苦头,不读书就死路一条,你要想着对得起我用苦良心的叫你回来,要对得起你婶天天给你们做的这两顿饭。”叔叔突然提高分贝,吓了小西直哆嗦,心砰砰直跳,忙唯诺应允:“我知道。”
相反,表弟倒是被他训惯了,不到不让进家门和下跪的程度,他就表面得若无其事一样,完全看不出他的惧怕,大概是叔能想出来的惩罚,他都领教过了,已不足为怕。
“卷子找到没有?怎么才考了98分,你们班最高的多少?为什么你变成十二名了?我跟你讲,你要是下次进不了前三名,就别吃饭,不管哪一科!”
“为什么人家会做,你不会?你错在哪里?现在弄清楚没有?”
她赶紧扒了两口饭就出去了,后面是叔叔的质疑和训骂声。
她已经走了这一步,就只能慢慢走下去,她常在想,这条回头路,自己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一学期结束了,小西的成绩,按叔叔的标准来说,依然是惨不忍睹。除了数学和语文还像点样子,别的都考得一踏糊涂,尤其是物理化学和地理,这物理化学是大部分女生的弱项,这不说了,地理她牵扯到时差经纬度的算法,还有那种看图画山脊之类的题。
英语也一点没进步,几个时态把她弄得晕头转向,她单词都记不全,不会判断语法,也没法读懂阅读,英文写作直接就是空白放那。
数学进步倒还算大,但跟班上的同学比起来,也充其量只算具中等水平。语文倒是挺好的,她初中的时候语文就好,挺能归纳中心思想,会去理解作者的题意,作文也很不错,已经好几年都得到老师的表扬之列了。
但是总的来说,距高考上大学的梦想来说,还差得太远。
她决定好好利用寒假补补,明年下学期的时候,一定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