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菲走了,走得果断而又决绝,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撑起了一把紫色花纹样式的拱形公主伞,若无其事地朝着郑少那里走去,竟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些手下见不惯欧阳菲目中无人的态度,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她,看那样式,只要郑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开枪。郑少的脸色十分难看,欧阳菲不过孤零零一个人,更重要的还是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怎么看都是属于弱势的一方。
郑少不止一次升起过这么一种念头,那就是把眼前这个女人抓起来好好蹂躏一番,看着她匍匐在自己身上缠绵的姿态一定是一种享受。可是,理性还是战胜了冲动,头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贸然出手的后果,地上石猴们的惨状更是血淋淋的教训,让郑少根本提不起战斗的勇气。
尽管他们人多势众,可是郑少对打败这个女人没有一点信心。他冷哼几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下手中的枪,让她走。手下们举起的枪口又放了下来,他们自觉让开一条路,像是一群平民百姓目送公主的离开。
听着欧阳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郑少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欧阳菲他不敢惹,但是顾涵就不一样了,他大笑着朝着顾涵走过来,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尽管从头到尾他什么也没有做。
顾涵最初的预感的画面出现了,四周全是敌人,无路可逃也没有力气可逃。难道说第一次的冒险就要以失败告终吗?难道才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要跌倒了吗?在郑少的眼里,此时的顾涵就像吓傻了一样,两眼无神,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呆在那里。
“呦,你白天不是很牛逼吗,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了,现在怎么不行了,跟个死狗一样躺在这里?”
“他妈还对我说教,你一个土鳖有什么资格教育我。老子就是磐石城的少主,老子就是嚣张怎么了!”
“别以为你是觉醒者就能在磐石城横着走,告诉你,老子才是这里的老大,到了这里,是龙你也得给我盘起来!”
……
郑少一边对着顾涵拳打脚踢,一边喋喋不休,口水四溅,似乎要把白天的仇恨连同对欧阳菲的怨念一口气发泄出来。看到顾涵像个一动不动躺在这里,他的心里没由得就是一阵爽快。他伸出腿重重踢在顾涵身上,溅起的泥泞崩了顾涵一身,可是顾涵像是失去了感觉一样,既不还口也不还手,任凭郑少发泄。
“垃圾,你怎么不说话了,**说句话啊!”
郑少的声音在雨中咆哮,闪电撕裂了天空,雷声轰鸣。
顾涵握紧石蛋的手松开,石蛋重重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得粉碎。
五颗肉眼无法察觉的淡紫色星光飘起,升上天空。
……
……
“梦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吗?”
……
“出身高贵,就可以横行霸道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
“弱者,就只能被任意欺辱吗?”
……
“我,就要,死了吗?”
……
顾涵的视野震颤,一个个画面突兀闪现在他的眼前,像是古老的留影机不断回放的残影。
权力、财富,酒馆之中郑少的张狂叫嚣,没有一个客人敢于挺身而出,少女被调戏敢怒不敢言,无数小弟追随其后,乱石林外无所顾忌地围堵……家世、力量,红衣女人对巨爵座之人的不屑一顾,高傲的态度目中无人的神情,毁天灭地的强大魂技……
我果然是一无所有吗?只有那一点在普通人眼里似乎挺厉害、在强者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的力量。
面对一群人的围攻不得不避其锋芒,干掉一只猴王就耗尽了全部的力量,在欧阳菲的面前更是弱小的像个婴儿……
世界总是这样的不公平吗?我是不是错了?难道追求自由与梦想原本就不是弱者能够奢望,卑躬屈膝攀炎附势才是最终的归途吗?难道孤注一掷的冒险没有资格进行,安逸地活在角落里才是最正确的生活方式吗?
可是,我不要这样啊!
顾涵的右眼发出了剧烈的疼痛,如同针扎一般。先是视野变得模糊不清,然后逐渐变得漆黑一片——不是黑夜那样的黑暗,而是没有一点颜色的纯粹黑色。
一滴黑色的鲜血从他的右眼悄然滴落。
与此同时,顾涵胸前的十字吊坠之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宛如黑夜中的一轮太阳,郑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刺痛了眼睛,疼的哇哇叫了起来。
那飘起的五颗紫色星星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不再向着天空飞去,而是掉头飞向了吊坠之所在。顾涵手上的石链也像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颤动着颤动着,啪的一声变得粉碎,又是一个紫色的星星飞出,与那五颗星交相呼应。六星飞舞,数秒之后全部飞入十字吊坠之中!
天空中雷声大作,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雨滴由淅淅沥沥变得滂沱,宛如山崩海啸,世界末日的降临。
一个天使一般女孩缓缓出现在顾涵的前方,她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睡着了一样。女孩整个身体包裹在一团金色光芒之中,黄金之衣贴身而覆,将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
如瀑的长发轻然洒下,凝脂般的皮肤,玫瑰花瓣似的双唇,鬼斧神工般的精致面容,颀长秀美的颈项……这便是女孩的完美容颜,简直完美的看不到任何被世俗玷污的痕迹,释放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美感。
女孩的身后背负着一个巨大的黄金十字巨剑,刻满了复杂的神秘雕文,如果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上面的纹路竟与顾涵胸前的吊坠别无二致。雨滴像是不忍心打湿女孩一样,一滴也没有落在女孩身上,雨水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在她的上空不约而同地分开,宛如一扇浑然天成的雨之屏障。
郑少勉强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仙女一样的女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勉强撑着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像一个被吓呆了的小丑。他一只手颤抖着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英、英、英灵?!……”
反应过来的郑少一脸惊恐,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爬着就朝手下那里奔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手下们全部都愣住了,他们痴痴地顾涵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孩,一时间正忘了该做些什么。
“救、救命啊!!……”
听到郑少撕心裂肺的求救,看着那个狼狈逃过来的身影,无言的恐惧在心中蔓延。未知的事情总是令人恐惧,他们下意识扣动了扳机,无数子弹铺天盖地袭来,在雨中划过一道道轨迹。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冰冷而深邃。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她的前方展开,所有的子弹打到屏障上,如同身陷泥淖,再也不能前进一丝一毫。手下们面色十分惊恐,他们拼了命地开枪,低沉的枪声经久不息,似乎要耗尽最后一发子弹。
这种攻击持续了接近半分钟,子弹耗尽之后,他们拿着空空如也的手枪,额头不由自主冒出一丝冷汗,他们死死盯着前方,都想在第一时间看看攻击效果。
绝对死了吧……他们在内心祈祷。
可是,雨幕散尽,所有子弹纷纷落下,女孩毫发无伤。她眼神冰冷地拔出了背后的十字巨剑,金色的光芒涌动,黄金的光辉飞扬。
手下们见状,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们不约而同做出了和郑少一样的举动,那就是,丢下枪械,拔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片区域。开玩笑,成千上万的枪林弹雨都造不成一丝伤害,这种怪物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抵抗的啊!
女孩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她横起巨剑对着前方用力一挥,一道金色的弧形光芒如弦月一样划过,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弯金色月牙。
剑芒划过他们的身体,却没有将他们斩成两半,被击中的人们像是中了什么魔法,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失去意识前的惊恐神色。
金色光芒在黑夜中慢慢散去,悄无声息,只在石原上留下了几百具昏迷的人,与几百只石猴一起,铸成了一道惊心动魄的风景。
顾涵缓缓坐起身体,他的一只眼睛还在流淌着黑色的鲜血,而眼神却早已不在痛苦,只剩下冷漠无情。
女孩盯着毫无形象可言的顾涵,沉默许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半响过后,她说出了来到世界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宛若天籁。
“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