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忘的人,总会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就像如此健忘的我,总记得小时候爸爸讲过矛与盾的故事一样。有个卖盾和矛的楚国人,夸他的盾说:“我的盾坚固无比,任何锋利的东西都穿不透它。”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极了,什么坚固的东西都能刺穿。”有人问他:“用您的矛来刺您的盾,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人便答不上话来了。
为什么人总会有矛盾呢?
今天来到班里,看到立夏已经到了,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我坐下来,立夏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兴奋的跟我说她昨天发现的有趣的事,也没有抬起头看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书。看着突然如此安静的立夏,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只有放下书包,拿出从图书馆借的《小妇人》,自己看起出来。
一节课过去了,我偷偷看了立夏,她还是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我不善于主动跟人沟通,也不善于去安慰别人,我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立夏跟我说她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都不说话。
下课的时候,漪慈小声的问我:“立夏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来学校她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吵架了吗?”漪慈有点愤愤不平的说。
“没有呀,昨天还好好的,我早上来学校就看她这样了。”我再次强调了一次。
“上课没有听到你们玩的声音都有点不习惯了。”漪慈淡淡的说。
“难道我们上课的时候玩已经成为了老师上课的背景音乐吗?”我无奈的回了漪慈。
“你快点问问立夏怎么了吧。”
“我?不要,等她想跟我们说的时候,她就会说的。”
“哎,怎么有你这种同桌。”
“……”我沉默了。
并不是我不想去关心立夏,而是,如果立夏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我就不想去打扰她。
过了一节课,两节课,三节课,立夏还是没有说话。
陈瀚,夏可安都在问我,立夏今天是怎么了。我都回答我不知道。
“你怎么也不关心一下你同桌,有你这种同桌也真是悲哀。”夏可安说。
“立夏怎么了呀,很少看她这样啊,你要多关心关心你同桌呀,不然她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陈瀚开着玩笑说。
我这个同桌好像很不称职一样,不会关心处于沉默中的立夏,不会开导不说话的立夏。可是,我只想等立夏自己走出那份沉默,如果她愿意分享她沉默的原因,我便认真倾听,如果她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会去过问。
漪慈试探性的问了立夏一句:“我们出去走走要不要。”
“好啊。”立夏很干脆的回答了漪慈,便出去了。
出去之后也是一直不说话,等到上课了,就回来教室。
没有人知道今天的立夏是怎么了,没有人敢问今天的立夏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关心着立夏,注视着立夏。是不是当一个人嘻嘻哈哈成为常态,有一天她不笑了,别人就以为她心情不好,其实她只是笑累了,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
立夏就这样沉默了整整一天,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别人猜不透她怎么了,也猜不透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二天,我一如既往的迎着早晨的风,听着卖菜大叔唱着山歌来到学校。立夏还没到学校,我坐在座位上看着还未看完的《小妇人》,就像我存在于《小妇人》的世界一样,教室里的喧嚣都与我无关。
立夏走进来了,恢复以往的笑脸,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谢立夏,你昨天到底怎么了?”漪慈看到立夏,一把抓住她问。
“没有啊,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不说话,别人会不会主动跟我说话而已。”立夏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
“那你也得先说一声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漪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先跟你说,你不就知道了。不跟你说,才打到我要的效果呀。”
“什么效果呀?”漪慈问。
“原来我不主动跟别人说话,别人是不会主动跟我说话的。”立夏再一次看了我,好像暗示着什么。
“昨天看你那个样子,谁敢跟你说话呀。”漪慈有点埋怨的说。
“以后我都不会做这种测试了。”
“为什么呀?”
“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了。”立夏又看了看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漪慈和立夏在聊天。好像立夏的这个测试,是在测试我,而我却没有参与进去,成了局外人一样,好像这是一场通关考试,我没有通关这次考验,而被惨遭淘汰。
我还是没有主动跟立夏说话,继续看我的书,并不是我不想跟立夏说话,而是我不知道如何开始我们的谈话,我天生就是一个不主动的人,我知道这是我的缺点,我尝试着改变,可是我觉得别扭。
“如果我不主动跟你说话,你就不会主动跟我说话吗?”立夏传来纸条。
“不是啊。”写完想传过去给立夏,又拿回来继续写:“只是不知道你怎么了。”
“我发现每次都是我主动去找别人聊天,主动久了也会累的,所以我想试试我不主动找人聊天,会不会有人主动跟我聊天。”
看了立夏传过来的纸条,我没有回。
想起别人说的一句话,在爱情里,太多的测试,太多的怀疑,这段爱情将不会维持太久。那么友情呢?友情里充满着测试与怀疑,会维持多久呢?
今天,我和立夏谁也没主动说话,我看我的书,她做她的事,一直这样沉默着。
“你们俩个怎么了,这两个好安静啊,都有点不习惯了。”漪慈问。
“没有啊。”我和立夏异口同声的说。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或许,在立夏我测试中,我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我令她失望。而立夏的这种测试同时也令我失望。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产生怀疑,才会想要去测试对方,正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想抓得更紧,才会失去对方。
我和立夏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被拉得好远好远,就像拔河比赛一样,我们朝着各自的方向拉扯,想让对方走进自己的世界,可是我们方向不同,谁也不肯放弃自己手里紧握的绳子,走向另一方。
晚上,坐在一堆作业面前麻木的做着作业的时候,突然收到立夏的短信:“陈午子,感谢你,让我对友谊有了新的认识。确实如此,我发现友谊若一直风调雨顺,倒给人虚幻的感觉,这样,才显得我们的友谊更加真实。陈午子,谢谢你。”
这条短信,化解了我们之间因为测试的不愉快。谁说只有爱情才需要用心经营?友情需要,亲情更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