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岁月里,我们谱写着共同的青春,又独立的编写各自的故事,在故事里,有些人如两条相交的直线,从不着边际的两个方向汇集,又分开,而后越走越远,有的人如两条平行线,近在咫尺,却永远没有交集。
1.相遇
金秋九月,开学季。
即将开启一段人生的新旅程。对于为未知的世界,人们总是充满了恐惧、兴奋、好奇、渴望。带着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庞月踏上了她高中生涯的公交车。她不知道在未来的三年里她即将失去或收获什么,但她坚信的是经过九曲十八弯才争取来的机会,就一定要一步一个脚印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在庞月后来的回忆中曾写道:青春期经过我们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是走心的,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它们是我们成长中不可逾越的沟鸿,我们必须经历。并且这些都影响了我们今后的感情和事业。所以,成长没有捷径,青春也没有遗憾。
那一年中考失利,为了不给家里增添负担,庞月坚持选择了刚刚超出录取分数线2分的一所二流高中就读。仿佛是在和自己赌气,她就要在这所学校里考上重点大学。
拖着沉重的皮箱和爸爸从这座城市的边缘辗转了两趟公交车才来到这个陌生又充满朝气的殿堂,爸爸帮着办完入学手续以后就要离开了,庞月坚持送他到门口,依然记得那条树影斑驳的蜿蜒小路上,爸爸语重心长的对她:“以前的都过去了,在这里重新开始,把心里的负担卸下来,和新同学搞好关系。高中和初中不一样,功课要深的多,别总钻牛角尖,不会了就问同学和老师。等你妈妈的脚好一点了就来看你,公用电话在门口的传达室,有事了你就往家里打电话,知道吗?”
庞月默默的点点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
爸爸还在继续着他的嘱托,庞月的眼前却已氤氲朦胧。中考之后,爸妈为庞月的学业奔跑了两个月,到处托关系,才把庞月弄进这所中等高中。妈妈也在奔波中在一个雨天滑到,造成脚腕骨折,又险些掉入井中,这些对于庞月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踩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庞月的脚步有些踌躇,希望永远都不要走到它的尽头。那里有无尽的离愁和不舍,转回身,将独自面对陌生的恐惧与冰冷的床板。
多年后,当庞月每次回忆起父亲离去的背影时,都有无尽的哀伤在心底蔓延,多希望那个清瘦而坚毅的背影在那一刻穿越到N年以后,它依然健康如初,能托起一个家庭,疲惫的时候有一个胸膛温暖她。
再次回到寝室,屋子里挤满了家长,有的家长在铺床,有的家长在收拾衣柜,和他们打过招呼庞月便埋头整理衣物。庞月不擅长与陌生的长辈寒暄,抑或说是恐惧,惧怕所有陌生的人和物,这种恐惧让庞月处世的小心翼翼,说话轻言细语,手和脚无处安放,只能不停的找事做或是长期的放在口袋里。衣服领子总是拉到最高处,恨不能把脖子也罩上。以前学过一篇文章叫做《装在套子里的人》,觉得主人公的思想和庞月是相通的。“即使在最晴朗的天气也穿着套鞋和暖和的棉衣,带着雨伞。”
午饭前,大人们相继离开了,寝室里的小伙伴们逐一进行自我介绍:
唐琪:和庞月是一个地方过来的,性格又活跃,庞月属于活性金属,单独放置安静不易氧化,一旦遇上催化剂即发生激烈反应,她俩是最臭味相投,形影不离。
吴月男:来自另一座城市,人如其名,黝黑而健壮,都叫她小弟。性格沉闷,却没主见,喜欢跟在庞月和唐琪身后。
赵晶莹:高高瘦瘦,性格直爽,是个书呆子,但成绩一直不理想;
柳岩:输事业型的女人,有头脑,擅长组织与管理,有大姐大的风范,并担任重要职务:室长。只是小脑不太发达,经常左脚踩到右脚,把自己绊个跟头。
还有一文艺女青年方芳:音乐特长生,说话带着美声的调调,走路也极优雅端庄,只是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听多了农村的鬼怪故事,长期被梦魇折磨,每每到了半夜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偶尔还伴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呼救。
相互介绍之后柳岩显现了她的大姐风范,先带大家把学校摸了个遍。
“同学们看这里”柳市长一秒变导游,“这里是初中部,后面那个三层楼就是高中部了,中间将两楼相连的就不用介绍了,是我们的宿舍楼,二楼男生,三楼女生。”柳岩边走边说,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学校面积不大,绕过教学楼就是操场,进入操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厕所!对,长达10米的厕所!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厕所,说它与众不同,是因为,居于两侧的入口都是“女”,而男厕则隐藏于她背后。这另很多刚入学的新生陷入了男女生在厕所里面面相觑的尴尬局面。操场直径400米,看上去还算开阔,两处篮球场分设主席台的两侧,会玩的不会玩的男生都像模像样的追着球跑,看见女生望过来,动作故作潇洒利落,俨然自己是流川枫。
参观结束,大家一起去了食堂。在人潮拥挤的食堂,匆匆应付了一顿便相继回寝室休息。庞月对于食堂颇有微言,人多无组织无纪律不说,那口味更是难以接受。明明在北方,偏偏雇了南方的厨子,菜类都是咸食,主食却都是甜食,“这甜的就着咸的怎么吃嘛。”庞月嘟囔着。
“是呀,可抢到了一碗米饭,好像没熟,吃一半仍一半,”小弟也很不满,“我现在特怀念我爸做的羊肉丸子和糖醋排骨……”
“别说了,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唐琪打断了她。与食堂的饭菜相比,昔日在家中被自己挑挑拣拣的美味,想想都令人口齿生津。
午休时间在大家兴奋的畅聊中悄然流逝。
下午六人一同去教室报道,教室的门外张贴了所有学生的名单,庞月仔细寻找着自己名字的所在班级,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跃到庞月眼前,心里也为之一震,“周大同”?庞月的初中同学,曾经坐在庞月前桌,两人关系钢钢的。“不会是重名吧”庞月思忖着。
自打中考名落孙山,庞月就拒绝了外界的联系,她害怕同学们用那种带有同情怜悯的语气鼓励她,那是无能者才会被施与的廉价关心。连开学前的同学聚会都没有参加,以至于庞月对同学们分散各地的动向毫不知情。所以,当庞月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既兴奋又意外。庞月突然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惺惺相惜,对亲人的熟稔的依恋油然而生。
庞月在人群中迅速搜索那张面孔,正当庞月有些沮丧时,有人大喊了一声:“小四眼”是庞月的外号(因高度近视荣获此称号)。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亲昵的叫她了,沉浮许久的心在那一刻瞬间跳动起来,庞月寻声望去,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高高瘦瘦充满阳光活力的周大同。他对庞月摇摇胳膊,他们相距三米,近在咫尺,却被来来往往的人流阻隔,站在这边,看着他如同披荆斩棘般朝着这个方向挤来,庞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停留。她将自己埋藏了两个多月,拒绝阳光和养分,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悲伤,当她破土而出的这一天,一颗救命稻草给了她重获新生的勇气,这真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周大同到庞月身边的时候庞月还是一脸茫然,被他一书本拍在头上才惊醒。“唉,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周大同永远是那种大大咧咧又放荡不羁,说话从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
庞月重重的还了他一拳,说到“没想到你也考这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废话,你突然人间蒸发,又突然从天而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知道什么呀,要不是看见榜单上有你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庞月不想解释,岔开话题说:“我怎么发现你长个了,以前高我半个头,现在高出一头多了吧,还变黑了。”
“我整个假期都帮着家里干活,你以为像你们城里长大的,天天的就知道臭美。”
他又说到“我在二班,你在三班,咱俩教室挨着,以后可以天天见面,下课了出来找你玩啊。”
“你敢来我还用圆规扎你”庞月的责骂中带着亲昵。
“别吹,以后你可够不到我喽!”
“那我就在你吃饭的时候扎你,在你做课间操的时候扎你”
“太坏了,不待背后偷袭的”对着身后的唐琪和小弟说“你们要小心点,没准半夜偷袭你们啊”
唐琪笑道:“你少离间我们,我们可是一致对外的。”
哈哈哈……
当一缕阳光慢慢的透过指缝充满整个教室,一颗沉睡的心在渐渐苏醒,欲朝着向阳的方向努力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