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移,不远处也传来归巢鸟儿的鸣叫,这些都告诉我,再过不久,夜晚就要来临。我压抑住心头的恐惧,试着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夜,还是在我期待而恐惧中如期到来。今晚将是我第一天戒毒的日子。我期待他能帮助我,又担心我不够坚强而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举动来。
吃过晩餐,明锐就把所有的佣人全部遣走。只留下我和他,坐在客厅里,我们边看电视边聊天,看得出来能和我单独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他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他一边天南海北的找着话题,一边关切的看着我。我的心情则是异常的忐忑和不安。
“铛….铛….”当敲上的大钟敲响九点的时候。我对他的对话就开始了疲于应付。我的毒瘾开始发作。我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抺去脑中紊乱的思绪,。靠在厚实而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全心对付着这可怕的毒瘾。
“你感觉到不舒服了吗?”我豆大的汗珠和紧咬的嘴唇让他感觉到了我的不适。他走过来靠着我坐下,心疼的为我擦拭着汗水道:
“坚持住。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他一边给我打着气,一边跑去给我冲了杯咖啡,端到我嘴边:
“来,喝下它,你会好受些。”
我顺从的喝下咖啡,长长的嘘了口气,感觉人好似轻松了一点。可没一会儿,我的毒瘾又袭来。我只感觉身体内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我,我心里毛燥燥的,我尽量的吞咽着口水,不让它流下来。我知道我眼里有种哀痛深深的刺痛了他。他俯过身来,紧紧的抱着我。嘴贴在我耳边轻轻地告诉我:“会过去的,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点点头,拼命的控制着自己,贪婪的诱着他身上的味道想以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他身上有年轻的气息。有属于阳刚一样的淡淡烟草味。我喜欢这样的味道。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一言不发。任何泪水在他衣服与脸上纵横交错。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涕泪横流的狼狈样。我害怕他会瞧不起我。
当时钟敲响十二点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控制地浑身抽搐,手脚颤抖,豆大的汗珠已完全浸湿了我单薄的衬衣。他紧紧的搂着我,不断地为我擦着汗水,试图能缓解我的痛苦。可我的整个人就好似要爆炸一般的难受着。浑身就好似有千万条小蛇在我身上游走,噬咬,我满脸苍白,汗如雨下,身子像打摆子般拼命晃动着
“不,不,我受不了,好难受,我好痛苦,我不戒了,不,不,不戒了…”我再也忍受不住,骤然爆发出撕裂般的惨叫:
“不,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放开我吧,你让我自生自灭吧,我实在受不了!“我使出浑身力气,狂乱的将他一把推开之后,绕过他身边,迅速的奔向卧室,打开床头柜,拿起那包装精美的致幻剂就要往嘴里倒。
他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追赶进来拼命的吼叫着:
“你不可以吃,不能吃,你疯了吗?傻了吗?你在忍忍,忍忍就过去哪!不能吃,不要吃,给我,把那包该死的东西给我,不要吃…….!”
他一面叫嚷着一面就要来伸手抢夺我手上的东西,我双脚抬上床,一面狼狈的往床的另一边爬去,一面继续着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不要管我,我受不了了,你饶了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别再管我了,再不吃我就会死的,让我吃一点,一点点就好………..。”“不行,一点点都不行的!”他也爬上床欲要来抢!情急之中我又从卧室跑向了楼下。“你站住,你把东西给我,你听话,只要熬过了今晚就会好很多的,你一定要坚持,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啊!…”他从后面一边吼叫着一边追赶着。
“我不要你管我!不要再管我了!你凭什么管我!求求你,你让我吃一点点吧!一点点就好!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再不吃我就会死的,我太难受了,原谅我吧!我控制不住自己哪……..”我一面哭叫着一面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
他三步并着两步跑,眼看着就要抓到我,我一紧张突然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所幸已经快要到楼底。我顺着楼梯滚落了下来,紧紧抓在手里的致幻剂也因为用力过度导致包装破损而洒落在地上。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抓起地上的白灰拼命地往嘴里塞。他一个箭步跨下楼梯。蹲下身子抓起我的双手,拼命的吼叫着: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难道就不能坚强一点!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你怎么能这么堕落!………”
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看着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地方唯一真心关心着我的男人,我难以自持的捧起他的双手哀哀痛哭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不争气,我实在是不听话,可我也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怎么又哭了哪!你是不是哪里摔疼哪?哪里摔伤哪?来,我看看,别哭,我看看哪里摔伤了没有?……..”他一面手忙脚乱地为我擦着泪水,一面捧起我的头,关切地看着我。
抬起头的一瞬间,我对上了他的眼。就是这一瞬间,我看见了这个男人,这个关心着我的男人也已是满面泪痕,一脸焦急,满眼心疼。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天眩地转的感觉。因为我深深地知道,吃了这个药将意味着什么?一切的事情都将不在我掌控的范围内。我将会真正的给这个爱我,疼我的男人带来不可抺灭的伤害,我将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就是一魔鬼。不,不,我不能这样!我不要这样!我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呐喊着,我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害一个真心对我的男人,不可以把一个无辜的好男人拉入地狱。
“啊!不要,不要!......”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愤力地把他推在地上。拼命的吼叫着:“你离开我,离得远远的,离开我,快,快,快离开我,再也不要管我哪……..!”
“雪儿,你怎么呢?你是不是把头摔坏了。我带你去看看好吗?…….”他从地上爬起来,摊开双手,一脸担忧的又要来抓我。
药效已经开始慢慢发作了,罪恶即将上演了,眼看着再也无法控制局面哪,我心底发出了绝望的吼叫:
“我不想活了,你让我死吧!”话音未落,我的额头已狠狠的撞向了尖利的玻璃桌角。“雪儿!”明锐魂飞魄散的扑身过来,死命的把我抱在怀里,禁不住嚎啕大哭。“你怎么可以寻死呢?怎么可以这样哪?任何事情都可以慢慢解决的,今天你没能控制住自己,我不会怪你的,我们明天再来!你如此轻生,置我于何地?你可知道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多难受吗?我也会陪着你走,我也会失去活下去的意义。还有你的父母,如果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叫他们如何面对你的坟茔,想想他们的爱,想想我的情,再也不能做傻事哪!”
我躺在他的怀中,无言以对,躺在他的怀中哀哀痛哭。蓦地,我再一次挣脱他的怀抱并迅速的跑向了卧室。迅速地关上了房门,我靠在门上,慢慢地滑向地上。
“雪儿,开门,你怎么哪?让我进来看看你好吗?”今晚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手足无措,担心之及。他在门外深情的呼唤着我。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今晚太累,我也想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药效已经发作。
残存的意识让我对他作了最后的交代,自己却紧紧地蜷缩在门边死命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其它的声音。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就一定叫我,我就在隔壁!明天见!”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