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诈降,内有乾坤。
张姝混进城做说客,要劝降李胜,两人叙旧了一晚,终于引出共识,因酒气上脑,相约隔日再谈。第二天一大早,张姝已经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于是起了身整理着装,前往寻找李胜,哪只李胜装醉,一直睡到中午时分,只把张姝等得焦急不安。假卧在床的李胜却心中暗笑,偷着乐呵。张姝几次找下人询问,下人都说醉得厉害,看来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中午时分,韩龙进了李胜家中,避开张姝来到李胜房间,李胜这时正等在房中,就盼着韩龙到来。原来前夜几人离开李胜家就前往金爷处与众人商议,这会韩龙正把商议结果带了回来。李胜与韩龙在房中耳语了一番,后韩龙又潜出李宅。
李胜假装刚刚睡醒,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一边用手不断地挠着头,做头痛状,一边呼喊张姝的名字。张姝早已等得不耐烦,此时听得李胜叫声,心中一震,赶紧踉跄爬起,扶了扶发梢,走出客厢寻找李胜而去。两人碰了个正着,李胜装做头很疼,催眉挤眼的,拉着张姝就往前厅而去。李胜开口问到:“贤弟啊,昨晚愚兄酒后失态,胡言乱语啊,不知有无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啊。”张姝赶紧答道:“兄长这是哪里话,兄长昨晚可是真情流露,报吴赤子之心可见一番啊。”李胜作出惊讶状,忙问到:“贤弟啊,昨晚我都把事情和你说了?”张姝见状,心里乐了,抓住李胜的手:“兄长勿惊,其实我这次前来,是受李天王之托,前来与兄长商谈,兄长一世英明,又何须随着那士金造反,李天王爱慕兄长已久,替兄长你不值啊。所以这次我进城主要是想和兄长达成共识,施计共谋番禺,事成之后,兄长你一定能平步青云,直上云霄,到那时我们再一起报国尽忠。”张姝说得感慨激昂,把自己都给感动了。李胜沉思了良久,发问到:“李天王当真让你前来,事成之后建业当真不会追究我反叛之事?”张姝有点急了:“兄长多虑了,兄长大才,天王厚爱啊,建业那边只要有天王举荐,什么事情都能摆平。”李胜状似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艰难地作出决定:“好,有贤弟和李天王的心意,我李胜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算我一个,共谋大事。”张姝听罢,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嘴,呆楞了好一会,发问到:“兄长在城中的势力范围如何?手上兵权是否富足?”李胜压低声音:“不是兄长吹牛,吾与吾生死兄弟韩龙原为番禺守将,城中军队多半昔日皆跟随于我们,亲信兵力至少也有万余,一旦起事,想必能调动二万以上兵力。”这可是义军士兵的一半之数了,张姝闻言大喜特喜,赶紧继续了解:“那韩龙将军可信吗?”李胜一听腰板直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地说到:“贤弟放心,我与子烈出生入死多年,生死相随,两人是拜过把子的过命兄弟,而且我不愿反吴的心思他最清楚不过了,他与我也一样,同样不想反吴,却势成骑虎,被逼上贼船。若是如今有机会杀贼立功,重新为孙吴效力,吾必定带上我这兄弟。”张姝也是一个极易受情绪感染的人,见李胜如此感慨激昂,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得了兄长,又有韩龙将军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啊,如此甚好啊。”张姝此时的心已经在幻想着回营向李广报喜立功的画面了。两人稍谈一会,就遣下人去招来韩龙,三人一见如故,开始密议“反义助吴”的大计。
深夜,张姝回到了吴军的兵营之中,立即面见了李广,并在李广跟前耳语了一番,将“破城大计”献于李广。听不清楚两人谈了些什么,但见两人眉飞色舞,甚是满意。
两日之后,清晨时分,李家军大队出击,向番禺城进发。李广丁奋再次率着大队人马进攻番禺城北城门,一轮石砲飞箭狂攻之后,云梯竖起,兵登城墙,一轮拼杀再次展开。番禺诸将带着城中主力兵力在城北处应敌,城中再次空虚。东门外密林中,树叶梭梭作响,密林里头旌旗攒动,偶有马匹嘶鸣声传出,似乎埋伏了千军万马,一对对如狼似虎的眼睛隐藏在密林之中,注视着番禺石城。半晌,正当北门打得火热之时,城中又一阵高声呐喊,几处浓烟滚滚升起,看似城中又发大乱。东门城楼上,一把黄旗高高竖起,密林中两位大将但见黄旗高挂,拔剑挥军,大队人马冲出密林,为首两将郭兴李泰,剑指城门。郭兴李泰率部冲向城门,临近时,城门竟然徐徐而开,吊桥也被缓缓放下,城中传来阵阵起伏的喊杀声。郭兴李泰没有迟疑,率军杀进城。一切就如“约定”,李胜韩龙率军策反,打开东城门,让郭兴李泰大军长驱直入,两军合一,与李广大军遥相呼应,形成对番禺义军的夹击。黄旗为号,郭兴李泰见得黄旗便汹涌杀入。杀入东门,遥遥望见瓮城内门大开,两将大喜,毫不怀疑,招呼身后部队赶紧前进。大部队涌进瓮城,朝着内门而去,郭兴一马当先,顶在大部队前头,刚进内门,眼前景象令其惊讶不已。由推车,栅栏等围成的防御圈形成一个大兜,将内门紧紧地围住,前排盾牌尖枪,寒光闪闪,后排强弓硬弩,早已开弦就位。郭兴深知是诱敌之策,中了埋伏,刚一转身,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只听义军阵营传来一声晴天霹雳般的“杀”字,瞬时城墙城楼上涌起数千甲士,全部开弓搭箭,瞄着城下的吴军大放箭矢,内门处的防军也是一轮齐射,箭矢千百,密密集集,吴军倒下一片又一片,郭兴身中四箭,胯下战马承受得更多,早已扑倒在地,只见郭兴扬着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是一切都是徒力。
话说李广一大早率军出营时,留守营寨的谋士和守将皆来目送。待到大军走远,几人开始商议,此时张姝趾高气昂,心想天王此去必将大胜而归,自己也将劳苦功高,一定会被重重奖赏,于是交谈之间,几露傲气。宾客中有一名为陈桓,字启礼者,乃由中原过江,拜入天王门下不久。见张姝这等模样,陈桓问到:“其竞兄如此成竹在胸,怕是手握良策吧?”张姝听罢,抚须哈哈而笑,遂将事情原由与经过细细讲述了一遍,心中颇为享受这种受捧的荣光,只见其满面**,得意洋洋。众人听毕皆附和佩服张姝的智谋和胆识,这里面有真赤之心,也有虚情假意,有人认为张姝经此一战,定将平步青云,遂赶紧拍其马屁,现场一片其乐融融。只有一旁的陈桓,自听完张姝言论之后,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为何,一脸忧心忡忡。这时候张姝注意到眉头紧锁的陈桓,颇感不悦,傲慢地问到:“启礼啊,何故如此忧心啊?”只见张姝话还没有说完,陈桓突然猛地抬起头,嘴巴张得老大,惊呼到:“不好!”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陈桓已经跑向一旁,拉出马匹,翻身上马,就要往李广大军方向追去。众人不解,忙问其故,只见陈桓来不及做详细解释,只是回头喊了句:“只怕是黄盖诈降,内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