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金在城楼上瞧见张正勇猛异常,不仅以一人之力逼退义军众将,还能借助云梯虎口逃生,有勇,有谋,有胆,有情,对其赞赏不已。站在士金一旁的是衣着朴实的清平道人布悔,没有盔甲,没有兵器,只有一份祥和和宁静的感觉。布悔回应士金:“听闻江东丁奋麾下有一员手持大砍刀的猛将,今日观其风采,吾料定是其人。”士金爱才,又呢喃到:“若能将此等有血性之人收至帐下,那可是如虎添翼啊。”布悔想了想,摇了摇头:“难,此人即有胆有情有血性,又深受吴主器重,想要倒戈实乃难如登天。”士金听罢,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的确正如布悔所说,天下英雄无数,又有几多能够相随。此时的士金求贤若渴,却又自叹实力不足,不能够招揽天下英雄归附,心中矛盾无奈,无从解忧。士金振了振精神,此时可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己方阵营还在等候自己的指挥。士金观察了沙场上的情况,张正等人已下城,东吴攻城的军队正在有序地组织撤退。士金果断下令,令旗在城楼上摇曳,负责调度兵马的张广见令旗挥动,急令四下鸣金。在前冲阵的童威和陈璒,听得金声,扭转马头,各自率骑兵从敌阵两侧杀出。李广忙于整顿方阵,还没来得及反应,义军的铁骑已经如风般撤离。
士金当然算计得仔细,李广巴不得将义军引出番禺城再进行击打,此次让童威陈璒偷袭李广后军,实为险着,倘若童威陈璒来不及撤退,就会陷入险境,正中李广下怀,不仅起不了捣扰敌军的作用,反而会被李广单个击破。所以士金在前夜就对童威与陈璒千叮万嘱,绝对不能恋战,该退即退。童威与陈璒分头撤退,一路上正好遭遇回军的东吴军马,李家军四金刚见眼前便是冲杀己方阵营的敌军,遂拍马来攻。童威与陈璒心中紧记士金交代的话语,无视敌将,夺路而跑,吴军稍楞片刻,扭头追赶,义军的这两支骑兵机动性极强,转眼间就将追兵甩在身后,童威引兵往西门而去,陈璒则率军往东门而去,城门大开,迎接两军入城。此时四大金刚分别引兵追至,见西门与东门皆大开,城门内尘烟滚滚,却只瞧见两支骑兵已通过城门内的瓮城城门,瓮城内门正徐徐关上,瓮城外门却大开迎接吴军进入。吴将早已知晓番禺瓮城一事,见此方阵势,不敢轻易进入,在城门外来来回回,徘徊了好长时间,知道进城必定中计,而就这样离去又实在心存不甘,思索良久,最终选择放弃,率兵归阵。李广见众兵将都撤了回来,清点了一下,折了潘求和周湪,张正受伤,虽然实力并无如何削减,但是在心里上确实颇受打击,本来以为己方阵容兵强马壮,兵多将广,气势非凡,没想到番禺义军如此多猛将,几轮下来,优劣难见分晓,李广感觉到,要想歼灭番禺义军,绝对不是一件谈笑间便可完成的任务。
天色渐晚,李广一脉攻城疲累了,便收兵回营。李广坐于帐中,心里烦闷,思考着破敌良策,帐前众将无言,气氛凝重。番禺瓮城着实让人难于应对,想要破城,必须在攻进城门的时候也夺下城楼和城墙的控制权,并且还需要连破两道防线,先后攻破瓮城外门与内门。本来凭借李广本部的兵力,攻打一城并不艰难,无奈番禺义军强悍至此,竟然让吴军占不到便宜。童威与陈璒回城之后,陈璒闷闷不乐,心中若有所思,孔嶙最知陈璒心事,便主动请缨:“少主,我今夜便连夜起程,赶回揭阳城,将少主亲人都接到番禺城来,解决后顾之忧。”孔嶙所讲,便是陈璒所忧之事,陈璒怒杀周湪,乃因周湪揭穿陈璒身份,让陈璒家人陷入险境,陈璒心中有事,却不好向众人言明,孔嶙深得其心,对陈璒的心事了如指掌,当夜,孔嶙亲率百余骑,由城东门而出,曲曲折折避开吴军,往揭阳城的方向而去。接下来几日,李广继续率兵攻城,从不间断,但收效甚微,双方将士连日激战,苦不堪言。李广唤来原周湪麾下,欲潜入番禺城中联络昔日周湪熟人,里应外合,不过人还没进城,便被守城将士发现,死于乱箭之下,士金又截获书信数封,是城中周湪余党与城外私通有无的信件,余党皆被士金扣住,关入大牢。(番禺城虽值战期,但是百姓仍会在暂时停战的空档通过安全的城门进出番禺,进行正常的生活行为。周湪余党即是通过此与城外联络。)李广可谓是想尽办法,强攻巧计都用了个遍,就是无法攻进番禺城一寸土地。
这日,番禺将领早早便来到墙头指挥军马,想必今日东吴军队还会照旧来攻城,等了半晌,却不见一个人影,一直到正午,正疑惑间,只见远处一队骑将呼啸而至,大约二十几人,为首一位正是李天王李广。李广骑着玉狮子踏步而出,对着城楼上高喊:“番禺草寇听着,吾双方已经交战半月,耗时耗力,却分不出胜负,听闻番禺猛将多如云,今日特地率领一众兄弟前来叫阵,与你们单打独斗,尔等可敢应战。”说罢,身旁的病黑熊蒋起扛着一把黑金旋风大斧,拍马而出,声如巨雷:“本将军在此,谁敢出城一战!”城墙上的番禺众将皆对蒋起的雷霆吼声嘘唏不已,唯独元裴一人听完之后唔哇唔哇大叫起来。原来几日之前,四金刚率兵攻上城墙,蒋起一把大斧打得守城的将士落荒而逃,恰巧元裴瞧见蒋起,见对方也使大斧,而且生得比自己还要雄壮,心高气傲的元裴扛起饮血巨斧就与蒋起厮杀起来,两人在城墙上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吴军撤退,两人的决斗不了了之。此番蒋起前来叫阵,又将元裴心头的怒火挑起,元裴二话不说,只管唔哇唔哇地叫喊,提着大斧下城策马出战。众将见状皆无奈地摇头,元裴的脾气确实让人难以捉摸。城门徐徐打开,一人一骑一斧奔腾而出,蒋起毫无惧意,双腿拍马迎了上去。两把大斧铿锵一声敲在一起,溅起火花四射。两人在马上比斗力气,蒋起身形比元裴壮实了一圈,但是元裴出了名臂力过人,铁臂膊的诨号可不是白叫的。两人僵持了好一段时间,在气力上竟然不分上下,分开再战又是一个正面的硬碰硬,两个硬汉决意要以硬汉的方式决出胜负。蒋起斧马娴熟,推开元裴,一扭马头,胯下战马前肢点地,后腿扬起,侧扫元裴,元裴不熟马性,不晓得还有这种招式,吓了一跳,下意识身体一趴,抱住马脖子,躲过一击。还没直起身,蒋起大斧又至,元裴意志惊人,要战胜敌将的信念让他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量,单手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硬是将饮血巨斧扭了过来,嘭地一声,蒋起的旋风巨斧被震得弹起,蒋起不得不停下来,用左手按住还在颤抖的右手。两人踱着马怒目而视,都要先缓一缓才行。片刻,元裴率先按捺不住,怒吼一声,快马迅斧又出,直取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