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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三关

在道观一名小道童的带领下,岳霖来到专供参加入门测验少年居住的院落,推门而入后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先来的一帮少年的冷落,他对此并未太过在意,正如洪钰所言,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将入门测试准备好,无法入门的话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青羊观入门测试共有三关,第一关为寻脉,看参加测试的新人是否具备灵脉,灵脉越是深厚通达,则在最初的修行中能够占到的优势越大,这也是最为基本的要求。

第二关为观海,此处的观海意指观察被测之人的识海,来判断其是否具备产生灵识的条件,与灵脉存纳真元一样,识海观想生灵识,都是作为一名修士所必须的资质。

第三关为勘悟,与前两个基本条件有所不同,勘悟一关的主要目的在于检验修士对于修行功法的悟性,因为即便灵脉深厚,识海生波,但若是在修行一道上面没有丝毫悟性的话,也是不可能达至更高的境界,引气通窍,筑就道基或许没有问题,但在接下来的定鼎丹成,碎丹化神两大破境进阶的关口上面却是与修士的心性悟性有很大关系。

对于一帮少年来说,连过三关并不容易,但即便是过了也不能保证自己便铁板钉钉地成为入门弟子。

宗门内修行资源有限,具备教导弟子能力的修士在保证自身的修行后,精力也自有限,不可能带上太多弟子,是以外门道观每次收徒自然是从上至下,优中选优,一旦达到了收徒数量的上限,那么排在后面的新人只能黯然离去,或者是选择留在观中做一道童,期待日后能有从底层爬起的机会,但在没有月例修行资源分配,没有前辈专门指点的情况下,想要出头又何其难也。

进入道观成为入门弟子之后也有高低之分,其中心性资质俱佳者可优先得到选拔升入内门的机会,若是身具天脉的上好资质,便有很大可能越过外门弟子选拔这一关口直入内门,甚至会被宗门高层选中而成亲传弟子,真真正正的一步登天。

结束了长时间的入定观想,岳霖站起身来,推开半掩的窗户,仰头看着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暗暗叹了口气,他对于第二第三两项测试均无压力,但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寻脉却让他心生不安,因为有件事一直在困扰着岳霖,那便是无论他怎样运转凝聚真元,其总量却并无明显的增长,而且运行中还能感到有明显的堵塞阻碍感觉。

这一点就连青冥子都困惑不已,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出彻底解决的方案,最终他花费数年时间也只是寻出了一种方法将其掩盖过去,其他深层次的因由还是决定先将其按下不说,待入门后再从道观中寻求解决之道,这也是他不惜耗费积攒数十年的修行资源也要走通关系的原因。

此后一个月时间,岳霖除去必要的吃饭、休息以及道观组织的功课外,其他时间全部都用来体会参悟心法,虽然从洪钰处得到的心法与青冥子之前教给他的并无不同,他也早已经烂熟于心,但修行一道,不进则退,每次入定都会有更深一层的收获。

在此期间,也有部分少年前来表示亲近善意,岳霖对每一个过来的人都微笑以对,靠着之前历练出来的接人待物本事很快便与他们极大拉近了关系,但除此之外他并不主动跟任何人接触,以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某日晚课结束前,洪钰出现在少年们集合的偏殿之中,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对他们进行考验,而是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明日一早,入门测试开始,所有人今晚再熟悉一下程序,免得到时候手足无措闹了笑话。”

偏殿中的气氛陡然间凝重起来,包括岳霖在内,所有人都升起了惊讶与紧张混合的情绪,长时间的努力等待都是为了明天,到时候是上是下,是走是留都会见个分晓。

“洪仙长,能否告知今年道观收徒几人?”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提问。

洪钰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冷冷道:“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好好检视自身,只要你足够优秀,道观自然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待洪钰走得远了,偏殿中一下子炸开了锅,数十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开始走三关么,怎么突然间就改成了明天!?”

“完了,我还未将执事所传的观想识海法门领会贯通,明天可该怎么办!”

“得了吧,前两日你还沾沾自喜自言自语自己已经能够初步探入识海,今天又在这里哭什么穷?”

“王离,你怎么看?”

这句话一出,纷乱的偏殿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准备悄悄离开的岳霖也停下脚步,想要看看名为王离的少年的说法与自己知道的消息有什么不同。

在一群少年的簇拥下,明显在其中是领头人物的王离轻咳一声,缓声说道:“我之前询问过观中一名执事和几位道童,明天应该是道观身后的摩云宗亲传弟子驾临,因此道观便将入门弟子遴选提前到了明天。”

偏殿中沉寂片刻,嗡嗡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摩云宗,竟然是摩云宗,对他们来讲,虽然在俗世间名声不显,但矗立此地的青羊观绝对是凌驾于江湖与朝堂之上的存在,而摩云宗身为众多道观主体的宗门巨擘,已经是超出了一众少年的想象之外。

能够顺利通过入门弟子遴选,成为道观弟子已经是他们如今最大的愿望,再从诸多外门道观弟子中脱颖而出,进入摩云宗内门修行已经是不知多久之后才敢想上一想的事情,而明日就要到来的内门弟子之上的亲传弟子,他们能够报以的只能是远远仰望。

在低低的议论声中,王离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不用紧张,明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宗门亲传弟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怕是都不会正眼看我们一下,又有什么可紧张的?”

果然如此,看来王离也有他自己的关系与消息渠道。岳霖抬起头朝那边看了一眼,正看到王离似笑非笑朝他望来,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一触即分,王离脸上笑容更盛,眸中波光一闪而逝,岳霖敛目,转身,悄然离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所有参加闯三关测试的少年已经在道观正殿中集合完毕。

岳霖看着人头攒动的大殿,微微皱了皱眉头,经过一个月以来的不断淘汰,剩下的一共八十二人,他从赵师兄处得知的消息是,此次道观择徒数量为十五人,比例接近六中取一,而这一数字本来是三十,却不知为何突然间被观主从中砍半,或许和即将到此的亲传弟子有很大关系。

岳霖深吸口气,将心中升起的一切杂念摒除,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晋入到无我无物的状态之中。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时,紧闭的殿门轰然大开,一行人从外面缓步而入,当先一人身着湛蓝道袍,身形颀长,面如冠玉,唇角带着一丝看似温和,但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淡笑意,进入大殿后,他看都没看一帮大气都不敢出的少年一眼,便在一位淡青道袍老者的引导下坐上了居首的位子。

岳霖借着躬身行礼的机会偷偷看去,在居中而坐的男子两侧,分别坐着淡青道袍的老者和另一位同样身穿湛蓝道袍的年轻人,岳霖认识的赵师兄与洪钰两人根本没有落座的资格,仅仅是站在距离稍远的两侧,但从他们的表情看,却是丝毫没有任何不满,相反还与荣有焉。

淡青道袍的老者清清嗓子,转头对居中端坐的男子笑道:“道渊师弟,他们便是此次参加入门弟子遴选的孩子,你看是不是……”

“严观主不用管我,我和朱师弟只是看看,你们只管开始便是。”男子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股极具穿透力的感觉。

“好,就就依道渊师弟所言。”老者转过头,对身侧的赵师兄道:“开始吧。”

主持测试的执事一共九人,分成三组同时进行,岳霖拿到洪钰分配下来的竹条后着实大大松了口气,他如愿被分到了赵师兄、洪钰所在的第一组。

闯三关的第一关说起来复杂,其实操作过程相当简单,只是由负责测试的道观执事以特定的导气寻脉之法进行鉴别,唯一麻烦的地方是需要相应的法器法阵配合。

道观专门用以测试灵脉的法器接连亮起,不到盏茶时间,排在岳霖前面的八人中有七人都通过了寻脉一关,甚至其中还有一个灵脉甲等资质,法器闪烁的光芒之盛,就连端坐高台闭目养神的道渊都稍稍侧目,这也让那个通过测试的少年满是兴奋的神色。

“终于要轮到自己了吗?”岳霖深吸口气缓步上前,看了一眼赵师兄与洪钰,暗暗运起青冥子苦思冥想数年之久的法门,将双手按到了圆盘状的法器上面。

一个呼吸过去,两个呼吸过去,圆盘正中的玉石始终毫无反应,最多再有一个呼吸时间,若是法器还是毫无反应,岳霖绝对难逃被淘汰的结果。

赵师兄与洪钰面无表情,目光越过岳霖的头顶望向大殿之外。

三个呼吸过去,作为本组牵头执事的赵师兄收回目光,先是轻咳一声,而后正欲开口时,圆盘正中的玉石闪烁一下,而后亮起了淡淡的毫光。

“灵脉乙等,合格,下一个。”赵师兄不含一丝感情地说道。

岳霖躬身一礼,转身来到通过第一关的少年中间站定。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心中着实升起了惊涛骇浪,刚才的测试严格来说他其实已经算是失败,但因为赵师兄看似无意的一声轻咳,又不露痕迹地为他争取到了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就是这宝贵至极的一点点时间,他终于是成功激发了法器的反应,顺理成章地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

虽然是比甲等资质低了一级的乙等,但岳霖心下极为满足,他完全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标,对于后面的两关,岳霖心底有着绝对的自信,虽然有宗门亲传弟子在此,青冥子之前交代的些许隐秘不可见人之事怕是很难用上,但他凭借着三下里叠加起来的综合考量,完全敢于争一争前十的位置。

“因灵脉被淘汰者共二十二人,所剩六十人可进入后面两关,其中两人可称甲等灵脉。”严观主转头低声对道渊说道。

“淘汰二十二人,这个比例不算小,两人甲等,比例也不算大,或许在俗世中还有更多身具灵脉的美玉未被我们发现。”道渊悠悠叹道。

“我并没有任何责怪严观主的意思,寻觅身具灵脉的孩童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同赵执事这样的筑基境界修士只能得出一个非常模糊的结果,想要没有差错,一是凝丹之上的修士亲自出手验之,二是如现在这样使用定脉盘测试,但不论是凝丹修士还是定脉盘都算得上珍贵,玄界之大,凡人之多又超乎想象,想要从中准确寻得良材实在太难,不过话说回来,传承对于宗门讲乃是一等一的大事,门内早已经着手试图解决此难题,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彻底解决的方法。”

严观主肃容道:“道渊师弟深谋远虑,老道自叹不如。”

道渊自嘲地一笑:“我算得上什么深谋远虑,只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那两个甲等资质的孩童叫什么名字?”

“王离、魏涛,师弟的意思是内门要收人了?”严观主微笑道。

“等三关过后,综合素质最优者,我会带走。”道渊无意中的一句话,当即在所有剩余的六十个少年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直入内门的机会,谁不想要!?

六十人中的第一,谁不想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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