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秋,木叶萧萧,天地间一片枯萎的模样。
人的脸上却带着比夏天阳光还要炙热的目光,汇聚在了山角上,等待那倾世一战。
高达百米的山峰,直耸入云。
只见一白衣书生般的剑客从远处奔来,纵到山脚下,灵若猿猴一般,攀山而去。
渐渐的那人消失在了半山腰的云雾中。
山上早已经坐着一个人,一个白衣人,双眼有些忧郁,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
他就坐在山崖边,一只腿摇荡在山崖下,嘴中不停的喝着酒。
他听闻身后破风之音,没有回身,而是问道;“你说,青莲居士要是坐在我这个位置,会不会这天下间又出现一首流传千古的诗词?”
白玉景摇头,眼睛里也有着丝丝笑意,道;“或许会,但如果他的脑子也像是你的脑子一样不灵光,那么一定不会。”
庄易哦了一声,站了起来,一手握起身边的剑,道;“那一天你很犹豫不是吗?”
白玉景哈哈一笑道;“不,就算我看见你的相貌,那一掌我也能拍下去的。”
庄易也笑道;“你感到旁边屋子里面有人,你一闯入屋子中,也不多话,立即一掌拍下,你是不是在赌?”
他笑着,接着道;“赌那个为凌山疗伤的人是不是庄易?”
白玉景脸上的笑容不在,冷酷道;“我不喜欢赌,从一年前我已经明白,赌博的人永远只是输家,所以我不喜欢赌,我更加想要当庄家,或许我输了这个人的赌注,却能赢了另外两个人的赌注。”
这句话的意识相信任何人都会懂。
庄易道;“但庄家需要很大的本钱。”
白玉景笑了笑,问道;“如果这个江湖我不能成为庄家,谁还有资格在我下注的时候坐庄?”
这句话任何人一个人说出,必定有人反驳。
只有他说出这一句话,没有任何人能反驳。
因为他在说实话。
说实话的人是没有人不会不相信的。
庄易也相信他的话,他看着手中的剑,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呀。”
语气中也充满了一种迷惑。
一种困惑。
白玉景道;“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山下没有风,山上却刮着风,吹动半山腰的云,吹动两个剑客的白衣。
白衣似云一般,被风吹动。
庄易盯着手里的剑,这把剑并不是什么绝顶的剑,只是黑龙王送与自己防身的。
相信连黑龙王也绝不会相信这把剑能决战正气盟的盟主。
白玉景手中的剑赫然是刘飞鱼的劳燕之剑。
两柄剑在空中碰撞一下,然后分开。两个人站在对方,各自执行最高的剑礼!
试问天地间谁还能执此剑礼?
唯有山峰上的这两个人而已。
两个人做完了礼,还是没有动,静静的站着,站在风中,盯着对方。
下一刻,是暴雨疾风?
还是不动如山?
已见分晓。
白玉景长剑一递,似没有任何变化,似天下间最普通的一剑。
但往往没有变化就是有着千变万化。
谁也无法相信这普通一剑递出以后,会是何模样。
是浪涛。
像是平静的海面忽然卷起了浪涛。
是白玉景的成名剑法‘松涛剑法’。
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这一剑是翻腾起来的海面,卷起来的海浪,任何人不光要挡住这一剑的锋芒,还要挡住这一剑之后无尽的后招。
庄易抬剑去刺,剑若九天银河,从无尽的高空奔流而下。
猛然间,那剑竟然一丝威力也没有,而庄易只觉得头疼欲裂!
就像是一柄绝世的剑客刺出绝世的一剑,那一剑刺在半空,那名绝世的剑客忽然忘记了剑招。
劳燕之剑却穿过庄易的腰间,带出一抹血痕,血飞在空中,被风带走。
白玉景道;“你已不是我的对手。”
庄易道;“但我一定要在今天阻挡你。”
白玉景笑道;“不要说你不能阻止我,就算能,你凭什么阻止我?”
庄易遥望远方道;“凭天下苍生凭江湖和平、是否足够?”
白玉景纵声大笑;“足够足够…………”
他剑式再开,似剑中有剑,庄易或许可以看见这柄剑朝着左边刺来,但他不能躲到右边,因为这柄剑同时也会朝着右边刺来。
如此神奇之剑,或许只有劳燕分飞之剑!
庄易脚步一退,似蜻蜓点水,退到山崖之边,背后便是高达百米的悬崖!
那柄剑却跟随而来。
他竟然双脚一点悬崖边缘,凌空而起,下方就是悬崖!
他人在空中,右脚垫着左脚,凌空而起,手中的酒壶对着嘴中,只是一口,便已经喝完这一葫芦的酒。
其实他昨夜便已经坐在这里,已经不停的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是他最后一壶的酒。
酒葫芦跌落下悬崖中,被风吹着,摇摇晃晃起来。
而人在空中,却似那得风而飞的鸟儿。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他醉意朦胧,只觉得无数诗词在脑中穿梭。
风忽然停,又猛烈刮着。
风云已动!!!
山下的人抬头望去,只觉得那座山上的云被风卷积着聚集到了一起,像是天上的星河转动。
这一剑似乎能败白玉景?
这样的一剑是否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剑?
这样的剑能否送江湖和平?
白玉景弃剑,双掌在空中转动,一手为阳,一手为阴。
忽然间,阴阳相合。
他双掌合十,竖立胸前。
那刮起的风不能令他动弹分毫。
那猛烈的罡风吹在他身边,竟极快的远去。
下一刻,掌出,剑随。
这一刻,天地皆碎,日月不升。
山峰摇动。
一切又归于平静。
风停,云止。
庄易身体极快的朝着后方射去,跌落在悬崖下方。
他猛然握剑,刺入悬崖之中,整个身体都挂在了空中。
白玉景却跌落悬崖下方。
他这一生是否真的无憾?
往日的友情,往日的多情,像这坠落的身体,闯入他的心扉之中。
昔日的权利,昔日的掌控生死,已留在山峰之上。
他无憾,双眼清明,道;“多谢。”
太阳开始降落,不管这一天发生什么,就算整个世界都在大战,太阳还是万日不变的落下。
月升起。
山峰下的人却看不见有人下来。
也不知哪一战是否结束,谁又是胜利者。
他们只知道一连十日,江湖都没有出现白玉景和庄易这两个人。
破裂的正气盟又被他用双手合拢起来。
他头发也白了一半,脸上老的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但他还有着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现在除了他,谁还能把正气盟合拢在一起?
刘飞鱼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正气盟收拾好了,把正气盟又变成从前江湖上的正气盟。
他坐在书房中,看着五大掌门存活下来的水镜道人和青妙尼姑。
三个人的脸上有着笑容,不同的笑容,却绝不是开心。
门忽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是燕七。
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六剑!
那被亦晓菲用暗器打入胸口的六个人竟然没有死去?
谁救了他们呢?
是不是那一直注视着那晚牢狱中发生的白玉景和燕七?
刘飞鱼叹道;“我退位,亦晓菲忽然消失,我想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