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雄鸡天下白。临江县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也鲜有人不顾影响的喂养鸡鸭,故而是很难看到“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的场景的。
肖然醒来的时候,天还未大亮,火红的朝霞却是抢先一步映入人们的眼帘。它们既聚集,又分散;既整齐,又凌乱,凸显出一种别有的韵律,一种大自然召唤的力量!他们是有生命的,有着自己的喜好,有着自己的性格。形状各异,千变万化,好一副“金霞昕昕渐东上,轮欹影促犹频望”的景象。
肖然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却并不香。除了陡逢巨变的因素之外,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成了一个万人敌,或者一个大将军,具体是个什么身份不记得了,但那单身匹马的厮杀于万千大军中的场景却是尤为真实。梦很扯淡,事实上肖然现在所经历的似乎比梦更扯淡。
“喵呜……”
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传来,却是依偎在肖然身旁的那只白猫一不小心让肖然连带着裹着身上的被子给掀飞了出去。
哪来的猫。肖然嘀咕了一声,也没在意,只当是别人家养的宠物,让自己给碰上了而已。这些年,大家的生活水平有了提高,养只猫或者其他什么宠物也没什么感到好奇怪的。肖然伸了伸懒腰,也不回头,跳下床,便来到了曾经的洗手间。而那只白猫见肖然理也不理自己,甚至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只得打消了准备上前撒撒娇的念头,伸出那双肉呼呼的前爪在脸上抹了抹,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哗……”
肖然踮起脚尖,拧开了洗脸池上的水龙头。还好,家虽然被封了,但可能由于时间的原因,水电都还能正常使用。
似锦三月,凉意参半,喜忧不曾增减。一把凉水浇在脸上,肖然的睡意瞬间全无。而就在这一刹那,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一双通红的,处处透露着诡异的眼睛。
“这不科学!”
肖然用沾满了凉水的手揉了揉眼睛,待确认自己没看错,又没有其他什么不良反应过后,这才暂时放下心来。不过准确说来,似乎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什么反应,至少之前在和黑鹰的角逐中所展现出来的种种表现就有些无法用常理解释。不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原先脸上因为黑鹰那一枪所带来的伤口竟然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像完全没出现过一样。
这时,肖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胸前拿出那个奇怪的挂饰,放在手上慢慢的端详了起来。但见其形似鱼非鱼,似龙非龙,仔细看来倒像是龙和鱼的结合体。而值得一提的是,那挂饰本身似乎也变得更加有质感,放在手上只感觉其滑如凝脂,温如玉。
肖然有着超出这个时代二十多年的记忆,也曾接受过传统的高等教育,但他并不是什么鉴宝大师,也不是什么历史学家或者动物学家,所以他不知道这龙和鱼的结合体到底是个神马玩意儿,也看不出来这东西是什么质地,或者说价值几何。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就是在戴上这玩意儿过后才晕倒的,也是戴上这玩意儿之后才变得力大无穷,迅捷无比的,更甚者,自己那双红的快要滴血的眼睛貌似也是戴上这玩意儿之后才出现的。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肖然发了会儿呆,却始终没能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便将那挂饰挂回了胸前。
就这么一小会儿,外面的霞光渐渐的退了开去,但天却是越来越亮了。
肖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但现在他得先回趟老家,把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爷爷,虽然现实很残酷,但有时候总得面对不是。肖然甩了甩手上的水,并在衣服上擦了擦,便毅然的转身离开。
还是那扇被当做了临时出入口的破窗户,肖然探出他那个还不是很大的脑袋,做贼似的左右探望了一圈,倏尔又缩了回去。却是窗子外面依稀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或为晨练的老头子老太太,或为刚**作乐归来的醉酒之人。几经探查,待最终确定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肖然这才跳了出来。
脚刚落地,肖然便撒开了腿,一阵风一样向着老家的方向飞奔而去。而周围的行人,皆只感觉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时间,“见鬼了”的惊呼声经久不绝。
与此同时,在肖然家所在的那栋大楼后面的一个隐蔽之地,正躺着两个身无片缕的雄壮汉子。不是那准备前来守株待兔的黑虎和黑熊又是谁。
春天的早晨还有些冻人,黑虎和黑熊在昏迷了一宿之后,终于还是被冻醒。
“啊……”
随着一声尖叫,黑熊低头看了一下,并顺势捂住了自己的下身。
“闭嘴!”
黑虎的心理素质似乎要好得多,或者说更加的不正常得多。他低吼了一句,止住了黑熊的尖叫,便不再说话,而是就这样赤条条的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了一眼,虽然没有再言语,但一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现在的处境,眼睛里都露出了浓浓的惧意。
“一会儿回去就说什么情况也没有。”黑虎往周围看了看,瞬间便皱起了眉头,只见他们原先所躺的地方杂草丛生,垃圾遍地,甚至还有不少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人的排泄物。看到此处,黑虎只感到一阵牙酸的感觉袭来,他嘴角抽了抽,又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被剥光了给扔在垃圾堆里睡了一晚!”
很快,两人便在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上达成了一致。不过他们的运气似乎也还并没有完全坏到家,至少让他们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顺了两套挂在路边的衣服,而不至于光着屁股满大街跑。其实他们本来还想去肖然家里冲洗冲洗身上的污秽之物的,但是一想到那两张凭空出现的恐怖人脸,便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第一次剥的是自己的衣服,这第二次剥的没准儿就是自己的皮了。
……
肖然在朝着老家的方向飞奔,黑虎和黑熊也在朝着小旅馆的方向飞奔。只是一边跑得很拉风,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引起一阵惊呼,另一边则是跑得很抽风,速度虽然也不慢,但两个人,四条腿却是抖得跟筛子一样。而黑猴在此刻也找到了郝卫民,以半命令半威胁的方式,让郝卫民以公安局的名义,通过各个途径发出了关于肖然的寻人启事。
当然,肖然自己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因为他这会儿已经离开了临江县。
虽然已经过了四五年,但那条通往肖然老家的盘山道路还是之前的老样子,又窄又烂,一下雨便会变得泥泞不堪。一路奔跑下来,肖然的全身上下也都沾满了泥土,不过他可顾不了这么许多,就算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那也得分清状况和时间不是。
在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奔跑之后,肖然停了下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跑累了,而是因为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得选对回家的路。
而就在肖然重新确定好方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噌来噌去。
“what?”
肖然条件反射般的往后边一跳,低头仔细一看,赫然就是之前在自己家里出现的那只白色的猫,只是它那原本通体雪白的躯体上在此刻却布满点点泥污,显然是跟着肖然跑了一路。
“妖怪?神仙?”
肖然弯下腰,学着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台词和口气,像是在问那猫,又向是在自言自语的问道。
其实也怪不得肖然有此一问,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奔跑速度的,如果披上一件披风,再把**外穿,那杠杠的就是一中国版超人了。就这速度,这猫竟然还能丝毫不曾落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喵呜……”
那猫似乎很不喜欢妖怪和神山这两个词儿,冲着肖然叫了一声,便又重新跑到肖然的脚下,用头在他的身上来回的蹭着。
肖然见此情景,肖然心里一松,干脆蹲下身来。身出手,向那猫的头摸去。而那猫竟也顺势把头伸了过来,任由肖然抚摸。
“也罢,我是怪物人,你是怪物猫,既然都是怪物,以后咱俩就作个伴儿吧!”肖然自嘲了一句,又道:“看你全身都是白色的,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喵呜!”
小白又叫了一声,抬头望了一眼肖然,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不过看那样子似乎是答应了,当然,就算是不答应肖然也只会是当做他答应了。谁叫它不能说话呢。
肖然很满意“小白”这个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已经烂大街了,但不是都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的嘛,何况对方还只是一只猫,又何必那么较真。他站起来,重新确认了方向后,回过头来,也不管脚下的小白能不能听懂,道:“对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如果接下来你还能跟上的话,我前面说的话就算数,如果跟不上的话可就不要怪我了!”
肖然话音刚落,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紧跟着一个白影也一闪而过,瞬间便不见了肖然和小白的踪影,只隐约听见又传来一声猫叫。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