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你纵容着你的妹妹小雪的一切无礼行为,你以为你是在疼爱她吗?其实你是在害她,让她对你的依赖和爱一步步加深。安远,耿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她比你看得更清楚。我作为局外人同样也看得明白,她对我的不友好甚至是排斥,其实全部是出于对你的爱。耿雪对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敬重,是爱情!
航燕的这番话一直在敲击着他,也点醒了他。是啊,小雪如今已经大三了,长辈们也不反对她在大学恋爱,但她就是冷漠地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追求者,却对自己态度反转。他仔细回忆了过往的种种,小雪对他似乎的确是超出了兄妹情,以前的他,不明白,也根本不会往那里想。可现在,既然有这种趋势和可能,那么他必须要多加注意了。
请求爷爷把他调去服装厂做厂长助理,一来可以多学习一些管理知识,为将来的接任做好充足的准备。二来服装厂在郊区,且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为了配合工作,他必须要住在厂里,这样就可以不用天天回家,避免和小雪的碰面了。
霓裳服装厂是六环外的老厂,如今已经创办三十多年了。厂长还是奶奶当年提拔的办公室任主任,任主任工作能力不错,所以爷爷接管后,一直特别倚重他,他也凭借着自己较好的管理能力和业务水平坐到了今天厂长的这个位置。任伯伯今年已经五十多了,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不服老,每接到一笔单子,就跟着厂里的工人们一起赶工,有时甚至忙到大半夜。在安远来这里之前,爷爷简单地将厂里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并且安排他和任厂长见了一面。对任厂长,安远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下到基层不是说只是三分钟热度,他只是想让自己这四年的书本知识学以致用,他多次和同学讨论过现在企业管理模式中的一些弊端,可是他们之中谁都没有勇气站起来去反对这种弊端。这么多年,这么多企业都是这么运行的,你说要改革,拿着企业那么多人的饭碗儿去开玩笑,而且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别人不当你是神经病就是好事。但是他仲安远,偏偏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小子。别看他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也不爱和某些胸怀大志的人一样发表一些豪言壮语,但如果脑子里一旦产生了一个念头,即便它再难以实现,安远也要尽力去尝试。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仲安远!
改革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但他暂时会将这个念头埋在心里不说。他必须要掌握服装厂各个方面的情况,生产流程、销售渠道、销售业绩这些都是他必须了解的。所以初来乍到他没有选择静静坐在办公室里向任伯伯请教厂内的相关情况,而是直接下到生产线,穿上工作服,和所有的工人一样每天八个小时的劳作。
由于第一天来时,工友们就知道了安远的身份,看到他在生产线上大汗淋漓卖力的样子,还真挺不适应的。虽然仲董来过厂里几次,都是和颜悦色的,对大家也还不错,工友们都有自知之明,人家毕竟是上流社会的人,他的孙子一定也是娇生惯养。但是从安远扔下西装、埋头苦干、挥手擦汗,和大家一样去食堂大口大口地吃饭时,很多人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是董事长的孙子,他们的厂长助理吗?分明是个和他们一样身份的工人嘛!
服装厂工人的年龄参差不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数人对于厂里的规章制度严格遵守。但只有极少数人,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老,就爱顶风作案。这段日子和任伯伯接触,他的确愿意将安远想了解的倾囊相授,但对于一些存在已久又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就没有事无巨细地向安远说得那么明白了。比如中午的休息时间,老史他们就爱聚在一起打打牌,他批评过几次,但似乎不大起作用,后来想想他们都是厂里的老员工了,说多了伤彼此的感情,而且打牌也只是在午休时间,所以就任由他们去了。
那天中午,安远像往常一样吃完中饭就回住处,他原本是想睡个午觉,可是躺在床上十多分钟也睡不着。想着自己来到服装厂也有段日子了,对厂里的基本情况也算摸了个通透,下一步是不是该把心中酝酿已久的改革方案给整出来,拿给厂里一些管理层看看,和他们商讨一下。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有睡意,立刻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安远的办公室在车间里,他要穿过整个车间才能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刚推开车间大门,就听到了嘈杂的说闹声,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粗俗话语。他极度不悦地走向声源处,一边猜测一边探看,应该是一群人,他停住脚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七八个人围在一起摇色子、打扑克,他们口中都叼着烟,每个人面前都凌乱地放着一些钱。这种聚众赌博的场景他不陌生,电视上经常有,但是在他的身边却是第一次看到。而且是在自己家工厂的车间里,他根本无法容忍。
其实当安远快要走近他们身边时就有人发现了他,并小声地提醒了其他人。可是无奈他们玩得太投入,当时又太吵了,其他人根本没听到,直到安远走到了他们的旁边,这里才瞬间安静,他们都丢下了手中的道具,老老实实地不发一言、一动不动。安远虽然平时温和,但是他和仲家的所有男人一样,拥有强大的气场,少怒,但是一旦发怒,他的几秒钟沉默时间里会让他身边的人觉得无所适从。这时,你只有低下头,不去接触他的眼神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