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尽管拉着纱帘,阳光还是从外面透进来。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她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了。
那个人走了。
她很清楚这一点,才敢睁开眼睛来,起身到衣帽间去换衣服,洗漱,然后收拾好打开房间门下楼。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保姆刘婶站在那里看着她,脸绷得很紧,没有一点好感表露出来。
夏婉月知道这个在易家带了几十年的老保姆讨厌她,但其实她也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她并不在意。
她移开了目光,不想和刘婶对视。
刘婶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特意换了身裙子,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忍不住问她,“夏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夏婉月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她也没想去哪,只是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有点饿了,想到楼下来吃点东西。
“少爷说过了,您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这里。”刘婶看着她,一脸严肃。
夏婉月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刘婶表情更加严肃起来,“那我只能通知少爷,这件事交由少爷处理。”
听完她的话,夏婉月头脑里蹭的一下就往上冒火,“好啊,我今天非出去不可,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好了!”
说完,她不在理会刘婶,径直往门口走去,刘婶年纪大了,自是不会来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往门口走。
末了走到门口,夏婉月又愤愤地转过来看着刘婶,愤愤地开口,“你知道吗?你家少爷根本就是个神经病!他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我想去哪就去哪!”
这么多天被关在这里,她早就受够了,受够了这间别墅,受够了那个男人,也受够了这个被那男人派来管着她的老人。
夏婉月一摔门走了出去,刘婶仍旧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说话。
她就这么出来了,心还在胸腔里狂跳。她不是个咋呼的人,其实还很温顺,可是刚才或许是憋闷了太久了,她竟然把心里想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说完了她就反悔了,万一刘婶把这些话告诉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怎么对付她?
可是刘婶是真的太过分了啊,凭什么问她要干什么?凭什么没有那个男人的允许她就不能出来?她又不是他们家养的一条狗!
可是就算是狗也有放风的时候,不是吗?
夏婉月沮丧地坐在小区里,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看着不远处路上的车来车往。就这么回去了也太丢面子了,她要一辈子在刘婶面前抬不起头了,可她又真的没有去处,除了傻傻地坐在这里,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去处。
夏婉月叹了口气,手机铃声猝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眼神黯淡了下去。
来电显示上写着“易北辰”三个字。
果然她还是逃不脱他的魔掌吗?
夏婉月迟疑了许久,这才不得已接通了电话。
“喂。”她哆嗦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和刘婶吵架了?”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好听。
夏婉月顿了一下,跑出来的那股心气已经散了大半,“我就在小区里坐着,没跑出去。”说完这话,她就想扇自己,这么没骨气,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马上回去,和刘婶道歉。”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
夏婉月愣住了,但随即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我不要。”
“再说一遍。”男人的声音很快透出了危险之意。
夏婉月深呼吸,只觉得眼眶发酸,“我说了,我不要,明明是她不对,她凭什么那样对我?我不道歉……”
“凭什么?”男人冷笑,“凭她在易家呆了几十年,而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啊不对,连狗都不如。”
夏婉月狠狠地怔了一下,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疼,眼眶一阵酸涩,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哦,我知道了。”她没再说话,暗暗地抹了一把眼泪。
“该怎么做知道了?”易北辰的声音很冷。
“知道了。”
挂了电话,夏婉月拖着步子回到了那个家,她敲开门,是刘婶给她开的。刘婶看着她,像看只怪物一样。
“对不起!”
夏婉月深深一鞠躬,然后头也没抬,就朝着楼上冲了过去。
夏婉月一口气冲到楼上去,回到房间里把门反锁上,而后才敢抬起头来,她一抬头,泪水早已挂满了一张脸。
夏家人都以为她过上了少奶奶般幸福的生活,可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想过要和她结婚,因为在他眼里,她根本什么都不是,或许只是一件稍稍让他有些兴趣的玩物,可是这个玩物却偏偏总是惹恼他,因此他决定粗暴地对待这件玩物。
她的父亲和易北辰的父亲是朋友,曾经夏家也曾辉煌,但破产之后,夏家不得不依附易家才能生存。
哥哥还想要东山再起,可是这都需要易家的帮助。十八岁那一年,夏婉月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仰人鼻息,她和易北辰在同一个大学,可是她却只能处处受制,像个丫鬟一样,对他鞍前马后。
他们在大学里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可是她慢慢地发现,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他从来都不在意她,只是把她当做发泄的工具,他从来都不考虑她的感受,想了很久之后,她决定跟他分手。
她没想到易北辰很轻松地答应了。
“做女朋友你的确不配,不过做情~妇倒是很适合。”
易北辰的那句话冰冷刺骨,并且他说到做到,从此夏婉月都再也没能摆脱他。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和愤怒,好像他从来都不曾那样愤怒。
她真的想不明白,在这场关系里,受尽了委屈的人明明是她,愤怒的人也该是她,可是那一刻,她竟觉得他比她还要愤怒。
也许那个大少爷从来都没有尝过被人忤逆的滋味吧,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夏婉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两年里,不论她是生气也好,哀求也罢,她只是想离开他,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未让她如愿。
他就像个****的国王那样,根本不容她有自己的意志。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她就有求于他,她害怕他,畏惧他,或许也是有那么些许的喜欢的,可是那仅存的感情也早已经在这两年磨得一干二净了。
一个不爱他的人,他把她困在身边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夏婉月只觉得头疼,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