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可开始感到无限的愧疚,胡可可误会王总了。看来一切的经验都不是判断事物的标准,胡可可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以为王总也是这样的人,然而她错了。
王总擦了擦泪水,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我不该对你说这些。我们换一个话题吧。听说你辞职了。”
胡可可一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两个小时前,我打电话给刘经理,他告诉我的。”
“喔。是这样的。”
“希望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客观的说,是有王总的原因在内,王总是导火线,这根导火索加快了胡可可的离职。但根本原因与王总无关,也就是说没有王总那天的“骚扰”,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辞职的,因为她不热爱这份工作。
“王总,真是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噢,不,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太冒失了,太唐突了。那么,你今后有何打算?”
“还没想清楚。”
王总诚恳而有礼节地递给胡可可一张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请给我电话。”
“谢谢王总。”
“你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好女孩,相信你无论做什么工作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王总离去。望着王总高大的背影,胡可可脑海里浮现出“父亲”两个字,可记忆却一片空白。胡可可又种想哭泣的欲望。二十六年了,漫长的二十六年啊,每一个日夜,胡可可都渴望有一个父亲,渴望得到父爱,可以真真切切地叫一声“爸爸”。可是,这个梦想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胡可可有着飘零的身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记事起,就缠着母亲要爸爸,母亲总是对她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爸爸在那里打工,赚很多很多的钱,每年都给可可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胡可可对母亲的话信以为真,天天盼着父亲回来,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有一天,母亲流着泪告诉胡可可,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因为在可可出生前,爸爸就死了。那一天,胡可可懂事了,再也不缠着母亲要爸爸了。母亲泪流满面,心都碎了。可可对母亲说,妈妈,不哭,可可再也不要爸爸了。
至于父亲是怎么死的,胡可可长大后,母亲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母亲实在熬不住了,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母亲嫁到了小县城。胡可可也曾尝试着从继父那里得到父爱,可是她失败了之后,胡可可就进了寄宿学校,直到她读完大学,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母亲和父亲从她的人生字典中抹去了。
胡可可停止了回忆,招呼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笑容可掬:“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买单。”
“对不起,小姐,刚才有一位姓王的先生已经给你买了单。”
胡可可一怔。
当天晚上,胡可可想等陈乾回来把自己辞职的事跟他说一声,可左等右等不见陈乾的影子,只好先睡。睡觉之前,在插不插门这个问题上颇费脑筋。插吧,陈乾回来一定会叫门,叫门就要把她吵醒,长此以往,非整出个神经衰弱不可。不插吧,又睡不踏实,万一潜入一个小偷怎么办?想了想,还是插上吧。
果不然,胡可可刚朦朦胧胧地睡去,陈乾就开始叫门了。
胡可可烦透了,给陈乾开了门,埋怨道:“以后别这么晚回来行吗?”
陈乾冷不丁来了一句:“谁叫你插门的。我又没叫你插门。”
胡可可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嗓门,讥讽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就那么忙吗?”
胡可可的言下之意是,你那么忙赚得还那么少。
陈乾大受刺激,火冒三丈:“我笨我弱智,行了吧?别人白天能干完的活,我要拖到晚上才可以干完。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胡可可不理陈乾,把卧室的门“碰”地一声关闭了,蒙头大睡。可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和陈乾的事应该有个了断了。明天,就明天,再也不能拖了,明天跟他说分手!胡可可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陈乾在敲胡可可卧室的门:“开一下门行吗,我要晾衣服。”
胡可可的卧室靠着阳台。
胡可可心中那个气啊,别提了,什么人呐,明知道她睡觉了,偏要在这个时候晾衣服,明天早上不可以吗?胡可可没有睡着,也听见了陈乾的敲门声,胡可可的脾气来了,就是不去开门。陈乾倒是有耐心,一直敲一直敲。胡可可要崩溃了,冲过去,把门猛地拉开,怒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乾一言不发,穿过卧室,来到阳台,晾好自己的衣服,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胡可可跟了出去,喝住陈乾:“站住,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陈乾打开了电视,仰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分手吧。我们两个习惯不和,我无法跟你过下去了。”
陈乾似乎早就料到有这样的结果,轻描淡写地来了三个字:“不勉强。”
胡可可回到房间,百感交集,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是为终止这段不堪回首的感情而流泪,还是为当初不应该开始这段感情而流泪。她心里明白的是,哭过之后,她和陈乾再无瓜葛了,从此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分手不过如此。和陈乾刚开始那一阵子,胡可可老是想,要是有一天他不在自己身边了,那我该怎么办?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好傻好天真。现在,胡可可成熟了,不知道这种成熟是可喜还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