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了,清河收起落魄的心,擦干眼泪,敲开了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门。是张父开的门,他颤颤巍巍的去掉眼镜,叫了一声清河。清河惨惨的一笑,扶着老人进去了。这个家,还是这么的安静,这么的,怎么说呢,不会说。
“拉拉,拉拉。”甜馨在玩洋娃娃,一看到清河就冲了过来,黏在她身上不下来。
“甜甜真乖。”清河说着,吻了孩子的脸蛋。
张母刚刚洗过碗,在厨房里做清洁。一听到清河,围裙都没顾得上取,舀了一碗鸡汤,“过来,喝碗汤。”
清河看着张母,挂在嘴边的话咽下去了,放下甜馨,低下了头。
“清河,你怎么了?”张母幽幽的问。
“他想看看甜馨,我……”清河不知如何编下去,说到一半就不吭声了。
“你说阿赫,可这么晚了,医院也不太方便……要不,明天,明天我带她过来。”
清河赶忙拒绝道:“不用了,阿姨。”
张母怀疑的望了清河一眼,淡淡的说:“你看着办吧。”
家里的电话打爆了,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清河也关了机,根本联系不上。张赫像头发疯的狮子,不断的催促快点快点快点。可这不是火箭,只能以安全的速度前进。那个瘦高的男人,看到张赫这样,也焦虑的不得了。那女孩撅着嘴巴,时不时的朝后望,一个是帅气阳光的医师主任,一个是患病怪异的餐厅老板,还有一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愤青。
过完6月份,就37岁了。同龄的人,小孩都会打酱油了,只有他,还单着身,过着一人世界。自从明天死后,他的心差不多也就跟着走了,不会爱上其他的人,也不会结婚,有好几个朋友,都是结婚没多久又离婚了,弄的两败俱伤,遍体是痛。但,他是他,也终究是他。做父母的就上火了,焦急了,三天两头找媒人,介绍对象。可是像他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轻易点头,除非那个人真的是命中注定。心焦的父母看不下去了,在餐厅堵住了他,对他施压。也就鬼斧神差的遇到了清河,领她回了家,上演了一场好戏。可命运,说变就变,在清河出现后的第三个月,花生出现了,一样的头发,一样的口气,一样的神态。他顿时觉得明天回来了,回来了。他想迫切的追回之前所失去的,本本分分的再来一遍。对,就是在餐厅里,她喝着一杯咖啡,旁边放着一本书,文静优雅。
30岁,A大的研究生,喜欢画画,旅游。这个女孩很有规律,每个周六的下午必然会点上一杯咖啡,坐在靠近玻璃窗的第三个位置,一边写东西,一边喝东西。明天也是这样,总喜欢抱着一瓶水,一副思考的样子。只可惜,这个女孩,在病痛的亲昵下,永远的离开了,那年他才17岁,刚上高三。
“张赫,张赫。”有人朦朦胧胧推了自己一把,是明天吗?他抓抓眼睛,看到了杜雨杭的脸,“怎么了?”
“噢,没什么。”
车子转了个弯,上了个坡,在一小区前停了下来,“到了。”
张赫定了定神,望着6楼阳台上的灯光,犹豫了一下。
清河抱着甜馨,离开了,世界之大,总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她与张家的孽缘,也算是就此结束了。这样想着,她就不会那么不舍了。夜色深深,车流往往,淹没在孤独的浪海里。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小柿子了。她有了一双坚韧的手,一双明媚的眼,一个可爱的小东西。尽管这些东西,有时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家小旅馆,闪烁着灰暗的灯。前台有个胖女人磕着瓜子,看着电视,时不时的一阵傻笑。
“要一间房。”
那女人抬头一看,不耐烦的站起身来,”一晚100块,住几天?”
“就一晚。”清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10快的,20的,几块零钱,零零星星的一大堆。
确定完数目后,那女的拿出一把钥匙,带她去看房间,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跑到前台,拿出一支笔,“要登记,把身份证拿出来。”
清河哦了一声,将甜馨放了下来,打开那个大书包,但找遍了,那要命的身份证就是没找着,这才想起,前不久,张母拿她的身份证去社区办了一个暂住证。
“我的身份证忘在家里了,你能不能……”清河哀求道,可是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该如何回去拿。
那个女人看了一眼甜馨,拿起钥匙,朝楼上走去。
“喂,我要报案,这里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很可疑,你们快过来看看。”那女的挂掉电话,继续嗑着瓜子,磕磕磕的,重复着一样的节奏。
甜馨刚睡下,就有人来敲门,是让人害怕的警察叔叔。她瞪着大眼,疑惑的望着来人。也就是那天,穿这样制服的人,哐哐哐的敲开了王家大门,将叶西风的送了回来。他死了,两眼紧闭,手脚发紫,散发着恶臭味。忽然一阵作呕,她捂住嘴巴,跑进厕所,哇哇的吐了起来。
“请跟我们走一趟。”
清河很害怕,问道:“我犯什么事了?”
“有人举报你涉嫌贩卖小孩,跟我们走一趟吧。”
清河松了一口气,望着甜馨,回答道:“她是我女儿,你们搞错了。”
张赫怔怔的看着清河,悬在半空的心也慢慢的着陆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女孩了。清河有些窘迫,低下头,没有说话。两个老人泪眼朦胧的抱着甜馨,录完笔录。
清河有些晃悠的站了起来,在办案人员的解释声中踉踉跄跄的迈开了脚步。她怕,怕一切的真实,包括轮椅上那个人的眼泪,老人的叹息,还有甜馨叽叽呱呱的吵闹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张赫说着,眼泪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你能原谅我吗,你能不离开我吗?”
清河冰冻的心在那一刹那间就忽然消融了,不敢呼吸,不敢说话,不敢相信,一切就好像是梦,来的这么突然。这个男人是接受自己了吗,这是表白吗?是,好像是这么回事,可为什么会这么忽然,他是正常的吗,没有说梦话吧。一种很久之前就流失了的东西,在11月的浪头上翻卷了出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