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赫气呼呼的扔掉手机,在一旁发愣。清河吹了吹汤,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我不吃,不吃,不吃。”他吼着,将手挥过去,那个汤顿时就溅到了清河脸上,一股股的,流到了脖颈里。看到她的狼狈样,心里更加来气了,便吵了起来,“你就不知道闪吗,像个傻子一样的围在我身边,你究竟想做什么?”
清河抹掉汤汁,气呼呼的走到窗户边。张赫被激怒了,摇起轮椅,往外走。
“我要出去,去,喊车子。”
清河站着不动,眼里噙满泪水。
张赫大吼道:“快去喊车子,你没听到吗?”
“叶清河,这是什么,你什么意思呀你?”张赫怒气冲冲的将那张单子扔在她面前,很苛刻的质问道。
清河欲说无理,便低下了头。
“在问你话,你哑巴了呀你。”张赫说着,推她的头,“这一切你是不是都计划好了?”
“我没有,请你相信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刚刚,你骗谁呢你,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吗,还刚刚知道,我看,你就是想讹我。”他说着,一把扯住清河的下巴,她完全动弹不得。
清河很害怕,拼命的挣扎,却越发的激怒了他。本来因为花生的事情闹的心情很不好,这回碰到钉子了,也就有了推脱。
“哭哭哭,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他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是不是很想这样啊,好,我满足你。”他说着,一只手抓住清河的腰,几乎是将她拖到床边,用力一摔,将她扔在床上,再扑上床,紧紧的压住她。一直手臂压住她的胸口,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我现在就走,求求你饶了我。”清河一边哀求,一边挣扎,但是在强大的愤怒里,丝毫不起作用。张赫涨红了脸,扯掉了纽扣,哗的一声,看到胸前那一块畸形的伤疤。忽然,松手了。即使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开心,也不能这么疯狂。这个女孩没有错,只是她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那样的伤痛再次席卷而来,再次撕裂着她的心。以前是为了青山,而现在,所做的一切,确是为了甜馨。她抓着心口,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车外的世界很精彩,却很残酷,谁都不会停下来,注视这卑微的喘息。
电话来了,是张母。
“噢,没事,你不用担心,嗯。”
“你们吵架了?”小司机问道,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清河的红眼睛,张赫的愤怒。
“你误会了,我们……”清河赶忙解释到。
“嗨,你们不是要去离婚吧?”
“别胡说,小心我投诉你。”张赫阴着一张脸回应到。
司机不在说话了,放了音乐,是水木的风花树。歌声很伤感,可现实却很荒凉。谁能知道什么是孤独,是思念,是永远。
“我说,你们究竟要去哪里。”小司机哼着小曲喃喃的问道。
“还是回医院吧。”清河说到。
张赫不高兴了,瞪了清河一眼,冷冷的命令道:“就这里。”
司机摇了摇头,补了零钞,帮他弄下了车。
不需要帮忙,就算没有她,也可以过得很好。他不动声色的推开清河,独自滑行着轮椅。
清河跟着他,走了大概有个七八分钟,实在是走不动了。两个多月了,太累了,天天提心吊胆,深怕他出什么意外,又害怕。
记忆里是个冬天,晚上,很冷,但没有下雪,风很大。羊圈里堆满了刚从地里拉回来的包谷杆,还有从下山洼挖来的干柠条。他和青山刚刚睡下,叶西风就锁了门,溜到支书家去打牌。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就被呛鼻的浓烟弄醒了,灯泡不亮了。可羊圈里却火花四溅,将厨房的黑暗点亮,受惊的羊群咩咩的叫喊个不停。她害怕极了,叫醒青山,朝外跑去。可是那该死的门,在外面锁上了,根本逃不出去。除了厨房的那个后窗,已没有逃口了。爸爸,开门,开门。青山吓得哇哇大哭,但是任凭她如何的拼命,那木然的木门,始终静悄悄。
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了。醒来时,浑身疼痛,在卫生院输盐水。叶西风一脸忧伤,抱着她的手哭了。
“妈妈呢,羊圈着火了,妈妈呢?”
叶西风没有说话,只是抹眼泪,末了,他背过身,冷冷的说:“死了。”
“死了,死了。”
清河的世界一下子就瓦解了,不,不,她不接受,不承认,怎么可能呢?就算她再怎么疯狂,怎么不合群,可她并没有伤害别人呀?死了,怎么可能,她可是黑娘,是母亲,是能活百年的呀。如果能活着,谁不愿意活着,就算活的很不如意,至少,那还存在呀。清河发了疯一般,冲进院子。那间厨房,已经黑黢黢的倒立在那,似乎在诉说黑娘的一生。她是谁,来自哪,叫什么,关于她的一切都不知晓。只是那天夜里,叶西风发现了她,然后就有了清河青山,然后病了,最后死了,连个落名都没有。
火灾现场惨不忍睹,黑娘被烧得面目全非,那条拴她的铁链却毫发无损,伫立在风中,嘲笑这荒缪的命运。黑娘死了,很悲惨,几乎看不出人形了。因为事发突然,棺木都还没着落。支书找到田中国,他和王大有加工熬夜,花了三天时间才赶制出来,入土的时候,油漆还没干。
那年她10岁,青山8岁。公安局那边也来了人,初步确定,是天灾人祸,倒风将炕苗的火心点子吹了出来,引燃了包谷杆,继而引发了后面的事故。
就是那样黑暗的梦,聚拢在心里,久久没有散去,再一次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你怎么就这么贱,这么不要脸,明明知道我很讨厌你,不需要你,你还缠着我做什么?”张赫辱骂着,“你哑巴了,啊,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想让我来怜惜吗?”
他气呼呼的转过身,发现清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