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卓双手一震,两把长剑从剑鞘飞出,冲上半空,各自落在了楚离和伍目空的面前,双剑垂直落下,直插破了荒山的石层,落在地上颤了两下,露出了不凡的面目。
落在楚离面前的是一把泛着血光的长剑,剑身没有任何的雕饰,简单,凶悍,便是这把剑给楚离的第一感觉。而落在伍目空面前的是一把漆黑长剑,上面雕饰着一片洪荒的苍凉景色,注视久了仿佛能让人感受到这漆黑长剑古朴厚重的气息在剑身回荡。
赫连卓将两把剑鞘分别扔给了楚离和伍目空,随后指着地上的两把长剑悠悠说着:“离儿,你是将门之后,现在又身在沙场,这把剑名唤人屠,是把杀戮之剑,此剑予你,便是宝剑配英雄。”赫连卓说完又指着伍目空身前的古朴漆黑长剑对伍目空说道:“空儿,这把剑名唤天赦,剑身奇重无锋,剑身奇重寓意江山社稷为重,无锋便是提醒你仁慈宽厚,泽披万民,是一把仁君之剑。若你在渤海国登基,当收敛心性,莫忘此剑的剑意!”
“谢师父赐剑……”楚离和伍目空再次一同跪下,拜谢赫连卓在出师之日送他们如此神兵利器。两人起身之后,各自从岩层拔出长剑,伍目空握住天赦,果然感觉手中的天赦十分沉重,而且比人屠剑长出三寸左右,没有剑锋,看到这里,伍目空便淡然的直接将天赦剑插进了剑鞘。
而楚离拔起人屠之后,却是喜爱无比,在手中一连耍出了好几个剑花,如果不是在赫连卓的面前,楚离真想握着人屠将破阵吟里的剑法都练上一遍。
“为师能收到你们两人,此生也算无憾了。不是为师托大,为师自身四门绝学,山海诀,破阵吟,浩然经,飞凰曲,当称天下奇功,你们二人都是天纵奇才,区区五年成就已经算是不低了,为师很是欣慰。不过你们记住,你们还有师兄师姐两人,分别修习了浩然经和飞凰曲,日后若是遇到,万万不可伤了同门之谊!”赫连卓坐在一把石块打磨成的石凳上继续对楚离和伍目空叮嘱着。
直到现在,楚离也才知道了原来他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并且能被恩师赫连卓收下的弟子,恐怕也是人中龙凤,于是楚离好奇对赫连卓问道:“师父,不知道我这师兄师姐在这天下可留下了什么名号?”
楚离想来,恩师赫连卓收徒有个规矩,最长只能入门五年,五年之后便要自行离去,日后永不相见。也就是说那师兄和师姐至少早他们五年就出师了,想必早就靠着所学奇功,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谁知赫连卓却是哈哈一笑,反问楚离到:“离儿,那这天下,可有我赫连卓的名号吗?哈哈哈哈……”赫连卓笑声在风中激荡着,既豪迈又洒脱,好似这世间的功名利禄在赫连卓的眼中,就是如此好笑的一个笑话!
楚离了然的一笑,随即又悲伤起来,按照赫连卓的规矩,楚离和伍目空两个人也都已经入门五年,今日便是出师的日子,而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楚离曾经想过很多次今日的场景,然而真正到了今日,楚离才感觉到那悲伤和难舍是那么沉重,压得他难以承受。
“离儿,空儿,如果你们活的时间够长,如果你们走的地方够多,或许我们还能再见。尤其是离儿,好男儿莫要这副作态,你们走吧!”赫连卓在把该说的说完之后,便毫不留恋的催促楚离和伍目空下山了。
楚离和伍目空虽然也十分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是赫连卓的话他们是从来没有违背过的。在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伍目空先一步走到赫连卓的面前拜了三拜,干脆利落的说了句:“徒儿告辞,师父今日的话,徒儿永铭于心!”
赫连卓期待的看着依然没有半分人情味的伍目空,十分感慨的低声说道:“空儿,我徒儿四人之中,当属你天资悟性最好,也许十年之后,你可与我比肩。但是一国之君,要为国为民,日后修心养性的功夫,也千万不要懈怠啊。”
赫连卓的话让伍目空忽然浑身一颤,随即眉目之间闪过了一丝警惕,就好像他很不想被任何人看穿一样,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授业恩师赫连卓!
“徒儿知道了!”伍目空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赫连卓见伍目空走了以后,也叮嘱楚离了几句,然后催促楚离离开,楚离平时最是听从赫连卓的话,所以当赫连卓催促他的时候,他也只好忍着离别之痛转身离开。在楚离转身的那一刻,赫连沐雪忽然叫了一声“师兄”,跑到楚离的面前哭了起来。
楚离转过身,盯着赫连沐雪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一直在不停的蠕动着嘴角,可是却一直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离儿,沐雪,我只是说五年出师,离儿便不会再与我相见,并不是说你也不能相见,若是有缘,也许你们很快就能再见到。”赫连卓见赫连沐雪和楚离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两个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干脆也把话说的明白了一些。
赫连卓说完之后,赫连沐雪便终于意识到了此时自己的样子,于是赫连沐雪娇哼了一声,便红着脸跑屋里去了。楚离在拜过了赫连卓之后,也转身离开了荒山之巅。
直到伍目空和楚离两个人都走了之后,原本一副淡然的赫连卓才颤巍巍的走到了山巅的小路口,一直望着两个徒儿离开的方向。此时赫连卓没有半分的洒脱和豪迈,也不像是武功盖世的隐士高人,反而更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孤寡老人,看着疼爱的孩子们都已经身在远方而独自神伤。
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敌得过亲情二字。
楚离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发现伍目空并没有离开,而是正在他的战马旁边等着他。大漠的北风吹动着伍目空的长发,伍目空就像一尊雕像一样冰冷的站在那里,身上的黑色大氅随风飘扬,让他的冰冷淡漠透出了几分若隐若现的霸气!
“小伍……”楚离见到伍目空,同样是心中不舍。五年的时间,他和伍目空虽然说话不多,但是同门五年,楚离也早就将伍目空当成了自家的亲兄弟一样看待了。他在大漠,伍目空回到渤海国,两个人再想见面,一生也是难得几次了。
“师兄,这一别,万水千山。我希望有一天在渤海国的皇宫,能听到楚离这个名字。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如果你愿意告知我,就是踏破银河,我也会前来。”伍目空目无表情的说完,也不对楚离行礼告别,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小伍!也许此后我没有扬名天下,但是渤海国,我是一定会去的!”楚离对着远去的伍目空喊道。
伍目空听到楚离的话,身体一滞,但是伍目空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伸手对着后方的楚离挥了挥手,随即走到了那几个手下的身边,上马离开了。伍目空的身影渐行渐远,楚离坐在山脚下一个人呆了很久,然后才收拾下心情,跨上战马返回军营去了。
伍目空的一名手下知道伍目空日后肯定会登基为王的,所以想在迎接伍目空归国的时候献殷勤,于是策马来到了伍目空的身边。但是他却正巧瞧见了伍目空眼眶微微泛红,冷冽的眉眼间挂着一丝离愁,如同冰山上倒映的一弯寂寥残月。
好似那天道一般无情冷漠的伍目空居然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那名手下一下子呆了,不禁嘴巴结巴了一下,唤了一声:“主上……”
伍目空微红的双目一凝,连头都不转,单手拔出天赦剑,一道黑色剑影闪过,那名手下的人头顿时腾空而起,断头之处鲜血喷涌而出,比天边的血色夕阳更凄美残忍了几分。伍目空收回天赦剑,那手下的人头还没有从半空掉落,整个过程只在眨眼之间。
剩下的华服手下们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与伍目空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而伍目空策马狂奔,在广阔的大漠边缘,却更是显得冷酷,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