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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愿回老家,又不想出现在城里,结果在旅馆待了三天,饿了出去一趟,吃完接着睡。三天三夜,我躲避着整个世界,愤恨着自己。在这期间父亲和母亲都有打过电话让我回去,但我以有事为由没有回去。他们没有怨恨我,说事已至此,还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能让身体跨掉,要按时吃饭,睡觉,我答应了。

世界很繁华,而我却变成了鬼。偷偷的活在角落,不想见到任何人。

悔不当初,如果上次从医院出来,好好陪她们吃饭,然后回去上班,周末再回来,陪妻子,陪女儿,我们还是一家,我们还可以幸福,仍然快乐,但我选择丢下她们去了澳门。如果按弟弟说的两家人坐在一起谈谈,暂不要办理离婚手续,还会是另一种可能,而我自作主张,没跟家里通气就把事给办了,给自己不留余地的还是我。如今只剩下一个我的结局中。对自己狠的人会最终会伤到别人,而能伤到别人是因为对自己够狠,不留余地。我做了完美的诠释。现在是妻离子散。

有如果的时候是悔恨的时候,也是怀念的时候。如果14年的夏天我陪着妻子和女儿,陪在她们的身边,我的生活好的无可挑剔,好的每个人都会赞不绝口,那个时候我有房有车,有着稳定的工作,有着一个爱我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女儿,一个和谐的家庭,没有欠债,即使有,也不多,凭我们两人的力量,摆平它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我一个作死的想法改变了这一切,身边的所有一去复返,离开的是那么的快,什么都没有,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在上帝的屈指间就到了,悄悄地,静静的。这是上帝对一个贪图者的惩罚,每件事他都看的见,恼怒了,他就出招了。

我一直没有放弃要去澳门,一刻也没有,这个念头已经想了很久了,从上一次出关后就一直惦记着,筹划着。是的,上帝想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就在6月份,我一个人摸爬滚打,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趟曾经向往的圣地澳门,那里充满繁华,自由,品味,奢侈,想要什么都有,想吃什么都可以吃到,随处都是钱,赌桌一个来回可以让你瞬间成为富翁,一夜之间便可以出人头地,几个筹码便可以让人少工作若干年。轻松易得,一夜暴富,这个想法一直让我垂涎若渴,我的心蠢蠢欲动,欲罢不能。

6月初瞒着妻子去公安局办理了通行证,说半个月能下来,我就认真的等着。每天都会在网上查办理的进度,时间一天天的过着,等的我甚是焦急。另外,去就要有钱,毕竟没有存款,只能借钱,同事可以借,但借不多,要凑够几万,可能要借好几个人,更何况那么短的时间借钱,妻子知道了不好解释,于是想到了借快钱,高利贷。五分的月息,别人不敢接受,我接受了,一个月一千五,可以,更何况我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不止于区区一千五。钱有了,就差通行证,中途我也给省办理中心打过电话咨询过,开始态度好,后一次干脆拒接,想想我的行为真是不可理喻,做事想着要立杆见影,哪有那样子的事?这注定我会输,而输时会一败涂地,因为我怕输,输时更是不择手段。

订好的机票是本月23日,时间是我算计好的,来回机票都订好了,路线也查了,坐什么车,哪里坐,什么时候有,哪个门,多少钱,准备了十多天,梦里都在准备这些事。

因为第一次,整个途中是模糊的,也是清晰的。最清楚海航的服务,欣赏海航的空姐。第一次受到如此贴身细致的服务,我还拍了空姐的照片,但当她发现后要求关掉手机,再没敢拿出来。那一次总之很好,但好在哪里说不上来。就像在白纸上描印硬币,描的次数多了,图案才会渐渐显现,才会慢慢清晰起来。头一次坐飞机多的是激动,起飞和降落让我不舒服到害怕,而后面就再没有出现过这种想法,即使准备好了等待害怕的那一刻出现,也再没有出现。就像等待我再赢回一切一样,已经不再可能,它不是你准没准备好,而是你本身已经不再去想,已经沉没,彻底害怕到抵消掉之前的害怕。

买好带保险的车票走出白去机场,等在六号门。潮湿的空气,炎热的天气让我无法呼吸,无法在原地站定三秒钟。上了车,让空调吹向我,我燥热的心才趋于平复。又开始遐想起来。想象着那些个图片,那些视频,而当到达时尽是如此的雷同,那么的熟悉,异常的亲切。

有些时间有些时候,生命会在你人生的图片上有所点缀。就在这个车上,一个脖子围着一串粗粗的金项链的年轻人,直到下车我们都还不认识,而就在进关的瞬间我们突然变的很熟悉,熟悉到我要问他一切,想到他口里知道有关澳门的一切,想让他成为我此次大红大紫的兄弟,换句话说,如果他让我赢到钱,我可以说出我的一切,为他做任何事。这是一个将要认识另一个世界而空白无瑕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渴求所能付出的条件。心里已经完全默许。

因为大巴乘务员介绍护照签证之类的事,他多了解了几句我便注意他了。他将自己的通行证给了乘务员办理签证,说好下车就可以取,于是我信了,我也给了乘务员,我看了眼他,他没有看我。

下车后我们两个人跟着这位女士走到了这家候机楼,等了几分钟拿到了自己的证件,随后我又换了一万人民币,拿到手12250港币。我们走了出来。

“他妈的,太黑了,早知道你换港币,我带你到我兄弟那里换,二百五又没了。”他的声音是沙亚的,略带些仇他的味道。

“我叫你龙哥吧。”我看到他的证件上的名字是吴龙。

“好吧,行来,随便。”他有些客气。

“你经常来吗?”我问道。

“算是吧,一月来一次。”他没有看我。

“那一定赢了好多吧?”我忙心安理得的问道,是为了得到心里想要的肯定回答。

“哪有?这里根本赢不到钱的。”他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你第一次啊,你肯定赢,第一次来都会赢的。”

“啊,真的吗?为什么?”我取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第一次来的多多少少都会赢的。”说完我们就朝着关口走去。在他的告诫下,我拨通移动客服要开通手机国际漫游,但话费不足三百,得充话费,没找到地方,又嫌出去太麻烦,他就直接给我充了,我给了他现金。开通后就开始排队入关了。

外面的世界很大,什么人都有,不能相信陌生人,而我就这样获得了轻信,如获至宝般的跟随。一道一道排队,一步步走过去,澳门终于到了,被我踩到了脚下。迎面扑来的热浪像后面听说的赌场养的小鬼一样,将我全身俘获,灼烧着我眼睛发热发烫。

跟着他坐上一辆去金沙的车,,一路上我不是拍照就是摄像,对这个新奇的世界认真的去认识和欣赏。繁华的景象拨动着我浮燥的心,一刻也无法停留。司机靠右的方向盘,速度疾驰的车流,豪华的车辆,我被这新颖所折服,静静的睁大眼睛目不暇接的望着每一地方。

进赌场,换筹码,上桌,大杀四方,赢回整个澳门。我急切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我的思想和臆念几尽不听我使唤,它推背一般的促使我极速行走着,而我却只能跟在龙哥的后面,嘴里含着口水,手不停地擦去急切的汗珠。

“兄弟,不能急的,我们安排好住的,去磕磕头,吃点东西再去赢赌场的钱。”他一本正经的给我说道。

“什么,磕头,去哪里磕啊?”我不解的问道。

“妈祖庙呀,磕完头神仙会保佑我们赢钱地。”他自信的说。

“哦,好。”

我们穿过几条街,他事我来到一个酒店的楼下,出来了一个人,是大堂经理,问拿房的事,经理说有房,现在从他手里直接拿房的话会便宜到一千块,比在关闸都便宜。

“哇,一千多还算便宜。”我心里嘀咕着,有点不敢相信,但已经了解过了,还算是接受的。

他们两人说了好一阵又要了明片,最后只说了句如果需要打电话。我们走了,没订房间,又询问了如何坐车到妈祖庙。坐好出租车,告诉司机要去磕头,司机没懂,又解释了一遍,懂了。

“好啊好啊,要赢钱就要磕头,散些小钱才能赢大钱。不磕头怎么会让你赢钱呢?你们大陆人有好多都会来这里磕头的,早上人很多,现在下午人少一些。”这位司机大哥热情说着,不免带些笑意。下车是我付的车费,龙哥要掏,被我拦住了。

妈祖庙的一边是广场,广场一边是大海,妈祖庙对着大海。进庙里有几处卖香火的,我们各自选了几样,我选了很长很粗的四柱香,还有蜡烛。我要付钱,被他拦住了,说这个各付各的,那样才会灵。上完香,虔诚地磕了头,我们就沿着路上山了,走了半空,略微欣赏了景色,下山。我一直拿着手机在拍照片,拍风景,拍风景中的我,留作纪念,我的照片当中有他,而他的里面没我,我不想让自己留在别人的记忆里。庙门口有一些在大陆干脆不能出现的标语,还有一些看都不敢看的书籍。

“龙哥,你看。”我惊诧的指向这些东西。

“没事,这里不是大陆,言论自己。”他解释道。

我偷着拍了几张照片,出关时删掉了,我不想带着他回归我的现实世界,我毕竟是大陆人,是文明国度的一员,更不能宣扬它,也不想给自己带来其它的祸患。

坐车原路返回,离开妈祖庙。龙哥看来真是澳门通,我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条悠静的街道,少去了车水马龙,找了一家餐馆,点了份快餐。端上来后眼前一亮,有米饭,海鲜,切碎的水果蔬菜,还有蘸酱。吃起来香甜,清涩,发脆,有嚼劲。吃完又点了份饮品,我付完钱就出发了。他虽有推委,但是我执意的无法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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