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鲁龙和妹妹的背影,消失在会所的深处。
曾爱默默地从车里出来,然后漫无目的行走起来,继续想着与鲁龙相处的事。
那时候的曾爱拉着王川,用飞的动作从村长办公室出来,故意绕着开阔的田野转了一圈,采来香蕉,摘下石榴,与大家一同分享进厂打工的喜悦。
她们第三天就跟着黄胡子进了鲁龙的华兴厂。
最先的华兴,只是租下了以前大集体的一个会场,人员也只是鲁龙和黄胡子带着她们几个姑娘,一切因陋就简,十足的一个小作坊。
可那是曾爱和鲁龙两个人“比翼双飞”的季节,她当员工的时候他任拉长,她接任拉长的时候他把自己提升为主管,最后,当她做到了生产部副经理这个位置时,他就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公司老板了!
那时候的鲁龙也是什么都不懂,可他亲力亲为,什么都走在学习的第一线,以至当大家叫他“老板”时,曾爱还觉得不太习惯,总是问着自己说:“是吗,他真是我们的老板吗?”
拘束不安的曾爱,总心愿把他看成跟自己一样的“捞仔”,时常在两个人的话语中,插进“台湾捞仔”四个字!
鲁龙尽管文雅谦谨,却也不失台湾人特有的素养幽默,高兴起来时,也偶尔称她一句“捞妹”,或者“小爱捞妹”!
后来她把距离疏得更远了,不再叫他“台湾捞仔”,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捞仔,而是老板,一个名富其实,高山仰止的大老板!
这个年代的特区潜龙初飞,万象更生,还隐形着一种以语言为标识的身份标记,把人区分为一二三四多种等级。
官员和土著的特区人自然为一等人;投资特区的美、欧、台、港、澳等地老板,并他们带来的高管为二等人;三等人是讲白话的香港澳门人士;四等人为讲白话、客家话的其它GD人;五等人是会讲闽南话和白话的FJ、GX人;六等人要数JX、HB、AH、GZ等地的外省人。
最下一等就是HN、SQ人了,这两地的人数量最多,聪明智慧也最多,可他们就有一个不服欺压的缺点,一有不平就跳起来争斗,本地人一般不喜欢他们,派出所也是有针对性地驱赶他们,有的企业甚至明文规定,不招收这两个省份的员工。
曾爱是一个从六等地区来的捞妹,这让她的心里同样有了一个隐性的胎记,并给鲁龙带来了第二次尴尬。
那是公司的乔迁大喜,老头子带来了鲁家好些有头面的朋友前来助兴,当鲁龙带着幽默介绍曾爱:“她就是来自HN湘西的小爱子、我们最能干的捞妹”时,他自己的脸上顿时晴天多云,大家也跟着阴沉起来。
…………
“是呀谁叫我是一个捞妹?”
这样想着的曾爱一切都释然了,认为鲁龙看不上自己是自然的事,是一场注定没有开始的结局!
“既然是一件注定的事,早一些结局还是好事!”
于是,曾爱相反有了一丝的高兴,也趁幸自己有这个方面的先知先觉,提早疏远了他!
“要不然呀,面对他今天这样待我,就只有去死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