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陈算下来，除了首都燕京以外，再无其他城池能比得上洛城的规模了。大，这里是真大，对于不熟路的余卑言来说，迷路是在所难免的，同时他也没有在街面上打听到陈阿肥的消息。
这街面上的行人一问三不知，使得余卑言叹息连连。再后来，他想起了张末千的言语，这才记起陈阿肥干的是黑市行当，老百姓哪能知道一二，简直问错人了，活该问不到，于是余卑言开始向路人打听洛城的女支院。
别误会，余卑言可不是寻花问柳之人，而是这女支院实在是个好地方。好在哪呢？好在这女支院之中有着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问个黑市消息显然是绰绰有余。
稍微走几步，余卑言来到了一卖馒头的摊子前。
“客官，来几个馒头吧，刚出笼热着呢！”那卖馒头的小哥说着就掀开了摊前的笼屉，一股热气升腾而起，香气四溢。
“给我来一个馒头。”余卑言说道，将钱放在了摊子上。
小哥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顿时一转，咧嘴笑道：“客官你想吃什么样的馒头啊？”
“这洛城的馒头还分什么样子吗？”余卑言不解。
那小哥见余卑言一脸的茫然，笑了笑后用荷叶包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说道：“客官，您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您是吃黄河北的馒头还是咱这的馒头。您不知什么意思也实属正常，听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余卑言吃了一口馒头，说道：“从楚州来。”
馒头小哥问道：“敢问客官千里迢迢来洛城干什么呢？”
此时余卑言收起了馒头，嘿嘿一笑，一副色相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来玩玩。”
那馒头小哥也是内行，同样嘿嘿一笑后，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客官您是来对地方了，咱们洛城的女子虽说没有江南女子那般小巧精致，但有着咱们中原女人的豪爽，包您过足了瘾，来一次想两次，来两次想三次…”
“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懂行情，说说哪家舒坦。”余卑言说道，心想这一个卖馒头的倒是懂得不少，估计赚的馒头钱没少喝花酒。
这时的馒头小哥想了一想，说道：“咱们洛城共有花楼三十六家，各家头牌各不同，每家姑娘的技艺也是花的很，不过我推荐客官您去试一下城西一家名叫‘牡丹阁’的花楼…噫！您是不知道那里的姑娘有多带劲，包您过足了瘾，来一次想两次，来两次想三次…”
“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是老江湖了，说说怎么去。”余卑言说道，顿时感觉手中的馒头没了先前的芳香，倒是有了那么一股子浪骚味，随手丢给了街道一旁的小乞丐。
馒头小哥说道：“客官，您照着您脚下的大路朝西走，一会儿就到了。如果迷路了，随便找一个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牡丹阁在我们这可出名了，十个男人有七个都去玩过，马上说的我都不想卖……”
“感谢感谢，就此别过。”余卑言没等馒头小哥说完就顺着大路朝西边疾步走了过去，那小哥探身瞧着余卑言那背影，高喊道：“客官，记得玩过瘾了来聊聊过程啊！”
声音还未落下，余卑言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之中，这倒是令馒头小哥嘿嘿一笑，说道：“瞧这猴急的。”说罢，他就继续卖起了馒头，吆喝道：“馒头，馒头，刚出笼的馒头，新鲜的馒头，画有莺鸟的馒头…”
……
余卑言一路向西朝着牡丹阁的方向走去，路上他想着以牡丹阁在洛城的名声，打听黑市情况肯定是易如反掌，实在打听不到，这不是还有赌场嘛。想到这里，余卑言整个人都猴急了起来。
但没等余卑言来到牡丹阁，他突然半道上就停住了步子，然后惊讶地瞧着街边一卖酒水的小摊。只见那摊旁的木桌上摆了两坛子酒水，王日山正在那里一碗接着一碗的饮着，宛如买醉一般，且他还打着醉腔对那小贩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大爷，小的不知您是谁呀？”小贩说道。
“老子告诉你，老子叫王~日~山！日山啊！他娘的都日山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大爷，您真牛。”
“嘿嘿嘿，牛什么牛啊，老子一点都不牛。老子活了二十年，十五岁起就在衙门当差，当到现在才他娘的混成一捕头，无品级啊！”王日山喝了一碗酒水，一把抱住了那小贩，继续道：“你他娘的知道老子这辈子想干点什么吗？”
小贩浑身一颤，说道：“大爷，您该不会是要…”
“不错，老子这辈子没啥大的指望，就他娘的想混进隼坊当个捕卫，怎么说也是从七品的官啊，比当捕头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可是！他娘的隼坊不收老子，就算老子提供了情报，他们也不收我，简直没点人性！”
王日山推开了小贩，一下子趴在了木桌上，然后又晃晃悠悠地起身举起一坛子酒水狂饮了起来。此时周围有不少的行人围了过来，他们全是来看酒鬼的，嬉笑声不止。
“瞧啊瞧啊，酒鬼耶。”
“什么情况啊，泄愤呢？”
“估计是呢。”
“听刚才路边的乞丐说，这男的是楚州一小地方来的捕头，有钻地虫的情报要上报给隼坊，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不但没见到大档头，还被二档头一句‘想要进入隼坊，就抓个人让我瞧瞧，情报可不是你的开门砖’给顶回来了。”
“听你这么一说，这男的就是想要见缝插针嘛。”
“差不多吧，他也不想想这隼坊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有了点情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殊不知隼坊连咱们皇上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
看客们议论不止，其议论的言语没有一人是同情王日山的遭遇，反而还落井下石。这让在一旁看着一切的余卑言很不舒服，同时他也知道了：先前我把王日山想的太深了，以为他是要抓捕张文洛的，原来只是想要走个后门而已。
活该现在这副样子！
余卑言冷哼了一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后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群嬉笑的看客们，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喝多啊！想看回家照着你老妈整一坛子酒，都一个二个的不嫌事大！”
余卑言这话横气的很，使得周遭的看客们止住了嬉笑声，没一会儿就散去了。这时的余卑言才走到了烂醉不已的王日山跟前，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接着背起王日山朝附近的客栈走去。
一路上，王日山嘟囔道：“是卑言吗？”
“嗯。”
“嘿嘿嘿，又让你破费了。其实啊，我一点都没喝多。”王日山笑了笑，接着吐了一地。
余卑言一脸嫌弃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没喝多，是我喝多了。”
“你！你这家伙在阳春混了那么久，谁能喝过你呀。”王日山无力地打了一下余卑言的胳膊，说道：“我现在好想杀人啊。”说着，王日山突然抽噎了起来，湿润的眼睛一直在余卑言的后背上蹭过来蹭过去，跟个小狗一样。
“你是捕头，别老想杀人的事情。”余卑言说道。
王日山顿时嚎啕大哭：“我不想当捕头，当一辈子也每个品级。我想当官，我想进隼坊。”
“想进那地方啊……回头咱俩抓个江洋大盗，让隼坊那什么大档头和二档头请你进隼坊。到时候你就不进，就让他们难堪。”余卑言语气安慰道，听得王日山一时破涕为笑，说道：“好，到时候就让他们难堪！”
余卑言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时他背着王日山来到了一家客栈之中，开了一间房后把他安放在了床榻上。本来余卑言已经打算走了，但他看了一眼在床上醉酒不醒的王日山，实在放不下心，叹了一口气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欠我的。”
余卑言将行囊放下后打了一盆热水，帮王日山擦了擦身上的汗，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床头。在照看了一个时辰之后，余卑言觉得也差不多了，这小子估计也不会突然起来发酒疯，于是余卑言背上行囊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刚退出房间，过廊上一小二就跑了过来，热情道：“大爷，您要洗澡水吗？”
“谢了，不用了。哎对了，这里离牡丹阁还有多远？”余卑言问道。
小二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余卑言一番，问道：“大爷，小人看您相貌堂堂，英气逼人，简直潘安再世啊，应该不喜欢那种烟花之地吧？”
眼睛很贼嘛！余卑言打量了小二一番，问道：“那依你之见，认为我这种不喜欢烟花之地的人去牡丹阁是要干什么？”
小二憨笑着揉了揉后脑勺，压低了声音说道：“大爷您去牡丹阁肯定不是找小妞的，一定是去打听事情的。不过我劝您还是别去了，整个洛城您想打听什么我都知道，绝不诳人。”
呦呵！这小二挺不简单呐！余卑言干脆地掏出了一枚碎银子丢给了小二，直接问道：“陈阿肥知道吗？”
小二一边兴奋地咬着银子，一边说道：“知道，就那卖暗器的胖子嘛。”
有戏！余卑言眼睛一亮，又掏出了一枚碎银子丢给了小二，说道：“领路。”
“中！”
小二将银子揣进了怀中，领着余卑言出了客栈。
二人一路向西，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城西一条幽深且无人的巷子前。
这时小二指了指巷子的深处，轻声说道：“大爷，这巷子是叫无声巷，专供黑市。您如果买迷药就去巷子中挂绿牌的门，如果买毒药就去挂红牌的门，如果买……”
“陈阿肥。”余卑言打岔道。
小二即刻接茬道：“尽头有一家门上画有一黑蝉的，卖暗器的陈阿肥就是那家店主。”
话音未落，余卑言又掏出一枚碎银子丢给了小二，“谢了！”然后他径直地朝巷子的尽头走了过去。而那小二将银子揣起来后，兴高采烈地冲着余卑言的背影作起了揖，拖着长音道：“大爷，您一路走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