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长风,怎么,不敢说么,你不说那我来说。”
“你别胡说。”昊长风转过身,抬手指着杨水琴的鼻子说道,“如今倩儿已死,山儿还在伤痛当中,难道你这个做娘的一点都不心疼孩子,还要火上浇油吗?”
“是我要火上浇油?昊长风,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护着昊一云,倩儿怎么会死,说到底,你还是没把倩儿当作亲生女儿,也罢,怪我太傻,相信了你的鬼话,如今已经成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你不让我杨水琴好过,我就将你这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我要亲眼看着你断子绝孙,看着你们昊家在你昊长风的手中没落。”
说着,杨水琴开始讲起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辛秘。
四十几年前,昊家没落,被仇人追杀,昊家中了仇家的圈套,被灭门,那时昊长风也不过五六岁,在家人舍命的掩护下逃了出来,跑到杨府求救。杨水琴的父亲看昊长风可怜,便收养了他。
他根骨不错,又吃苦耐劳,杨水琴的父亲教他习武,修炼,看着昊长风一天天的长大,昊长风的付出和努力都有目共睹,杨家人对这个孩子很是欣赏,更是费尽心思的培养,那时杨水琴与昊长风年龄相仿,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杨水琴对这个居住在自家的男子心生爱慕,杨家人都看在眼里,只道时机成熟,便将杨水琴许给昊长风。
昊长风不负杨家人赋予的厚望,在年轻一辈中渐渐崭露头角,杨父将他带进宫,引荐给了天乾国的王上,做了前线的武将,他英勇无敌,又机灵聪慧,在战场上屡立奇功,所向披靡,皇上心喜,封他做了护国将军,赐号绝命长风,杨家人以为时机成熟,可以成全两人的好事,可岂料昊长风早已有了心上人,此人便是云可柔。
昊长风只当杨水琴作妹妹看,婉拒了杨家人的婚约。
杨家人也不难为他,只道有缘无分。杨水琴却不这么想,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此时昊长风已搬出了杨家住进了将军府,迎娶了云可柔。
杨水琴三番五次上门,被昊长风好言相退,岂料杨水琴心灰意冷,有了寻死之念,却在城门**到了歹人,失了一身的清白,杨水琴被杨家人寻回,终日郁郁寡欢,昊长风知道了此事,心生愧疚。
云可柔看昊长风愁眉不展,知道他把此事怨在了自己的头上,不忍他这样自责自己,于是私下跑到杨家替昊长风提亲,并承诺,只要杨水琴进门,她自愿退居二房,让杨水琴做正妻。后来杨水琴终于如其所愿的嫁到了将军府,那时她已经怀上了昊一倩兄妹,杨水琴本想拿掉这个孩子,却被大夫告知,自己所怀是双胞胎,胎像并不稳,如果硬要拿,那么大人小孩恐有性命之忧,昊长风和云可柔都不愿杨水琴去冒这个险,劝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昊长风并承诺,一定会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他说道做到,在两人身上尽到了作为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甚至在云可柔怀胎的时候,主动让云可柔住到了远离德馨苑的水云苑,不想让杨水琴看见难受。云可柔生下昊一云后,不久被诊断是废材体质,不能修炼,而且之后又是神智不全,云可柔为了照顾这个天生残废的孩子,再没搬出水云苑。
本来事情到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杨水琴已经把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埋在了脑海深处,不愿去触碰,岂料,昊一云突然神智恢复,并有有了修炼的可能,杨水琴如临大难,此时又逢圣子来天乾国,杨水琴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她怕昊一云夺走属于昊一倩的机缘,更怕有朝一日自己在将军府失了地位,于是和昊一倩合谋,将昊一云骗去,却没想到,昊一云没被杨宵桐杀死,自己却栽了跟头,而在之后的宴会上,杨水琴母女苦心积虑的想要引起圣子的注意,也被昊一云搅成一趟浑水,昊一倩母女深恐昊一云将来一飞冲天,自己等人会受到昊一云的报复,终于下定了决心,让自己的哥哥丞相杨吉林,将昊长风父子二人堵在丞相府,而自己则逼迫昊一云服下修罗散,这样,昊一云不能修炼,天赋尽毁,圣子也就会再考虑之前的决定,昊一云将不再是他们的威胁,而昊一云只要还活着,将军再生气,时间长了,也不会纠缠这件事。
可如今,人算不如天算,昊一倩死在了杨水琴面前,还是经由昊长风和昊一山之手。杨水琴再也扛不住,她在这个将军府快憋疯了,一个别人舍弃来的大夫人位置,自己却要小心翼翼的去守护,一个不慎,满盘皆输,走到了这一步,杨水琴已经万念俱灰,那不如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好过。
昊一山听完杨水琴所讲之事,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看不出有什么色彩,而后突然哈哈大笑:“我不姓昊?我竟然是一个**犯的儿子……哈哈……”说着便狂奔了出去,
昊长风看着跑出门消失在夜幕中的儿子,转过头对坐在地上的杨水琴说道:“这下你满意了?昊家已经被你闹的鸡飞狗跳,你满意了!?”
昊一云看着父亲眼中的不忍和闪烁的泪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终于想通为什么父亲在藏书阁说出那段话“也许,是你拿了才算名正言顺。”原来,只有她才是昊家真正的血脉,的确,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欣喜的,娘亲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谁能想到,十二年前一心想要嫁给昊家的人,却是如今把昊家拆散的那个人。自己的父亲应该早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或者,是在自己清醒的那一刻开始,或者,是在知道自己被杨宵桐等人围杀的那一刻开始,以他的的手段,应该知道,按照杨水琴的性格,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不然,他不会那么早的就把昊家的东西放到她的手上。可如今,就算是昊长风不想,也没办法,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可谁也控制不了。
杨水琴坐在地上吃吃地笑着,那神情,却是像一盆苦瓜水从头到脚浇了下去,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脸朝着门外,冰冷的说道:“昊长风,我杨水琴今日与你恩断义绝,我会带着丞相府的人,踏平你昊家大门,手刃这个小贱人,哈哈……昊长风,我要亲眼看着你们昊家,消失在我的眼前。”杨水琴几乎咬牙切齿说完最后几个字,便踏步走出了门外。
元可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听到这段话,神情一怔,又转过头默默的注视着昊长风。
昊长风叹了口气,重重的向背后的椅子靠去,他累了,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顾虑,终于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他不过是一个人,扛着这一切,也总会遇到坎坷不平的路,这次,他是绊到了一颗大石头,一颗足以让他翻身掉下悬崖再也无力回天的石头。这个男人,终于在这一刻,不再坚持,不再用刻意、生冷、坚强的面容来掩饰自己。
昊一云从没见一个男人可以哭的这么伤心,这么绝望,这么令人心疼,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在这一刻,在这一间屋子里,在昊长风的眼皮底下轮番上演。
试问还有几多愁,抵得上这一刻。昊一云静静走上前去,伸手搂住昊长风的肩膀,他太累了,让他好好歇会吧。
昊长风抬头看着搂着自己的昊一云,眼中尽是不忍和愧疚,他对不这个女儿,对不起云可柔,为了他,为了不愧对于杨家的恩德,这对母女,承受了太多,遭受了本不该他们承受的苦难。
“云儿,父亲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昊长风终于道出了这些年的心声。
“我不怪你,”云可柔这时也走了过来,微微笑道“你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杨家对你有恩,我们不能不报。”
云可柔的善良,昊长风看在眼里,内心一酸,这个爱着他的女子,为了他,抛弃了正妻的名分,甘愿守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默默支持着他,身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却给不了她应有的保护,他昊长风何德何能,伸手揽住了云可柔,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不是么,还能有什么话,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倩儿死了,大姐心里肯定很难过,要不你去丞相府陪陪她,现在她最需要安慰了。”云可柔皱眉,担心道。
自己还需要去么,不需要了,当年就不需要,自己一时的不忍,现在造成了这么大的悲剧,他宁可背负恩将仇报的骂人,也不愿自己的妻子女儿再次陷入危险之中,他应该有所担当,为她们的安全着想,倩儿的死是谁都不愿意的,但事实已经如此,任谁都无法改变,可是,他现在最担忧的,不是杨水琴会怎么样,而是云儿,昊一云,她会怎么样。杨水琴一直认为是云儿害死了昊一倩,杨宵桐也因为云儿变成了痴呆,现在杨水琴回到了丞相府,相信用不了多久,杨吉林便会带着人马杀来,自己能保护的了云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