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磨磨蹭蹭走过去：“阿晚......你的腿不要紧吧？”
阿晚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愠怒中缓过神来，就连看我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将那只被我踹地抽筋的腿搭在床榻边上揉着：“没什么事情，不过是腿抽筋了，一时缓不过来。”
我囁喏着答应，也不敢主动问他留下我来什么事情。
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四更，隐约能听见一两声鸡叫。
“小妫，刚才我的问话你也都听清楚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阿晚说这话时眼睛并不看我。
我心里却很清楚，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问的。我自知自己并不是什么聪明透顶的人物，可是好在我也不是自作聪明的人，便不想倚仗着我跟阿晚的交情打探许多。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复杂，我爹大概就是一个琢磨不清的人物，他的心到底是在前赵还是大梁，恐怕已经无人知晓。唯独清楚的就是，阿晚和阿错待我都不薄，所以我不去触碰这件事情，一来是想着毕竟是前尘往事，就随它而去，二来，这两个人，我谁都不想负了谁的恩情。
“阿晚......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良久，我望着他，甚是愧疚地问道。
从刚才的谈话中我听出来了，前赵国的人在找一种叫做鬼符的东西，这件东西似乎很是重要，并且，这件东西原先似乎归我阿爹保管的......
阿晚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一些不解：“小妫......我并不是要留下你为我做事的......”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阿晚思绪可能一下子被打乱了，他顿了顿，道，“只是不想瞒你许多事情。九原王这一去无论是梁国还是前赵的势力势必都会蠢蠢欲动，你留在皇宫本来是最安全的，可是我没想到会出废后这么一档子事情......所以，小妫，我把你留在身边也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也算是给九原王一个交代。”
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因为阿晚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出手相助了，所以我总是觉得对不住他，总是想找一个机会还了他的情。可是，每一次都是天不遂人愿，反倒是越欠越多。
“阿晚，你能不能告诉我鬼符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我把地上的包袱又往墙角踢了踢，不然阿晚见了一定会更加不高兴。
“这个东西其实就像梁国的虎符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梁国的权力中心始终是皇上，但是赵国有一条死规定，认符不认人。这是赵国在当初打天下的时候用兵上的优势，也是赵国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把搭在床榻上的那只脚拿下来，似乎抽筋的状况有所好转，“因为前赵国大多是鲜卑部落，好勇而疏智。我们崇尚历代能征善战的名将，高祖在的时候，在兵符上下了一番功夫，命令宫里的能工巧匠用紫玉做了一张鬼面作为赵国的兵符，后来赵国的后人便称它为鬼符。”
我点点头：“你的祖上想法倒是怪独特的。”
大概是没有料到我没头没脑的这句评价，阿晚露出了今晚难得的笑容：“相传兰陵武王征战的时候会带一张鬼面，高祖皇帝大概是受了启发，希望赵国的军队也能像武王那样无坚不摧。加之兰陵武王也算是个鲜卑人，所以才定下这鬼符的模样吧。”
说着，他便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心下紧张，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不让阿晚发现我身后的包袱，可是还没等我想出办法来，阿晚就已经发现了我努力掩盖的那一坨物品。
若这事情换作是阿错，一定会质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所以理所当然地我认为阿晚也会这么干，便思索着怎样把话说圆了才好。
不想阿晚只是颇为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便看向别处：“小妫，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待了，一早就要离开，你一晚也没有休息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去吧。我去看一下他们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没等我说话，他就先离开了。阿晚这是在给我台阶下，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依照我的性情脾气这个时候铁定是应该回房间好好休息，然后明天一早乖乖跟着阿晚上路的。
我想，阿晚大概也是猜准了这一点，才如此放心离开的。可是，这样下去，我便又陷入不断亏欠阿晚人情的周而复始中。而且，每一次，他跟我在一起，似乎都是格外倒霉。
所以，我想帮阿晚一次，帮他拿回那个所谓的鬼符。除了想要还他的人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鬼符是从阿爹手上丢的，我替阿爹给阿晚拿回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所以在阿晚放心地离开后，我也就壮着胆子重新拎起包袱继续我的逃跑之路。
大概是折腾了一夜的缘故，我逃出这里显得出乎意料的容易。因为楚湘竹、闻人孽和陈成劫持我的缘故，反而让我省下了一大笔银子，而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可是却清楚它离肆州相当近，只要到了肆州，就不愁找不到青雀山庄。
阿爹这人生前行事小心谨慎，但是表面上许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介武夫，做事太过粗放，当然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从当下这些事情看来，显然大家都被阿爹诓骗了一把。
以前我跟哥哥同阿爹玩捉迷藏，我们两个总是找不到他，不是因为阿爹藏得地方有多隐蔽，而是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藏到那么容易找的地方。所以我敢断定，鬼符的去处一定就在肆州境内，不是青雀山庄便是九原王府。
而如今九原王府被封了府，贸然前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青雀山庄卧虎藏龙，去了凶吉难料。
但是之前面具女明知阿晚的手腕还是背弃他去干刺杀这种冒险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知道鬼符不在阿晚手上，并且知道鬼符真正的下落。而这之前，她所在的地方，就是青雀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