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过了许久，才撑着紫玉勉强站起来：“上次我回来，阿爹的病情不是好转了很多吗，怎么突然就......”
紫玉也跟着我哭，抽抽搭搭道：“王爷从一听到柔然要同大梁国打仗就一病不起了，府上的人大大小小都被下了死命令不让外传。娘娘，王爷也知道这回公子会跟皇上拼个你死我活，索性才出此下策，好歹也是为了保住公子一条性命。”
阿爹啊......你果然是生了一对不肖子女......
我强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站稳了身子，走到灵堂前规规矩矩跪下：“不孝女慕妫回来见阿爹了！”说完便砰砰往地上磕头，楚千醉赶紧上来拉住我：“娘娘不可，娘娘不可......”
我吸了一把鼻涕，胡乱抹一把眼泪：“阿爹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保住哥哥一条命。慕妫不孝，慕妫不孝......”一时间，万语千言全凝在了喉间，娘亲走后阿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两个人拉扯大，结果我们两个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最普通的养老送终。
我让他们都退下去，要单独陪阿爹待一会儿。楚千醉便摆手让守在里面的人都出来，紫玉一直跪在我旁边哭，即便我说了许多次让她退下去，我不会有事，这丫头还是不肯，一个劲儿地边哭边摇头。
紫玉并非像花陌一样是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并没有那番深厚的情感，我便觉得许是这丫头知道一些什么事想同我说，便让她留了下来。
烛火将整个灵堂照得灯火通明，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我和哥哥围着阿爹听他讲故事的情景。印象中，阿爹还是那么得意，还是那么意气风发，还是会同我说宫里有人欺负我就放开手脚去打他，出了什么乱子会给我兜着......阿爹，你怎么放心的下小妫呢？
“紫玉，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同哥哥淘气得要命，阿爹经常让我们面壁思过，旁边那面墙看到没有，上面坑坑洼洼，就是我同哥哥面壁的时候用手给抠的......还有后院的池塘，只要我们在家里，里面的鱼都是活不过一个月的，那时候真是要把阿爹气坏了。还有......”我一边往火盆子里扔纸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紫玉听了，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娘娘不要说了，王爷不在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阿爹小时候就同我说，早晚有一天会被我们气死，你瞧瞧，还真是应了他那句话。”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感觉到心痛，阿爹走了，我最亲的两个人，哥哥和阿错，却还要互相厮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娘娘，紫玉虽不是打小就跟在你身边，可是九原王对我有再生之德，紫玉发过誓要以命相报的。”这个丫头终于不再一个劲儿地摇头，抹了一把眼泪道，“娘娘，王爷走得时候我是伺候在身边的，王爷临走时托我务必转告娘娘一个人，公子不是那番薄情寡义之人，叫你千万不可怨恨他。王爷还说朝中的局势情况云波诡谲，他以后不在了，娘娘就要自己走这一条路，万不可同从前一样由着性子来。还要我转告娘娘一句，任何时候，都要想着公子，都要想着你还有一个哥哥。”
我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冲着棺木道：“我知道，阿爹，我都记下了。”
紫玉扯扯我的衣袖：“娘娘，当时你不在身边，紫玉不敢负了王爷嘱托，按理说王爷前面说的事重要一些，可是王爷临走的时候一直念叨的也是‘小妫不要怨恨你哥哥’。紫玉便猜着许是娘娘同王爷之间的事情，也不便多言，如今话带到了，紫玉便不敢多事，娘娘同王爷要说什么便说，紫玉从外面守着，娘娘有吩咐叫我一声便好。”
我点头：“好。”
她便擦着眼泪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