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着楚亦二人来到兰雪阁,楚亦正要行礼,蒙图立即阻止了她:“楚大夫不用多礼,快先看看病人吧。”
看着气若游丝的韩照,楚亦已一脸肃然,诊过脉之后,更是面色铁青,“药箱”她吐出两个字,莫北急忙把药箱递给她。
“你们都出去,叫个侍女进来。”她冷冷吩咐道,蒙图和莫北都退出去,蒙图又叫了飞花进来。
凌晨,楚亦才疲惫不堪地出来,一出来就厉声责道:“你们浔阳王宫都是些什么大夫,箭都伤到心脏,怎么能这么拔,伤口也发炎,感染了,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听着这话,莫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明明与韩照才见过一次面,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明知道不可能,但她弹琴的样子会让他情不自禁想起那个,他寻找了无数次的身影……
蒙图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急忙问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幸好你还知道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不然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楚亦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这么说,韩照她,还有救?”蒙图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我刚给她处理完伤口,又施针疏通了她的奇经八脉,但这次受伤太重,发炎感染又引发了旧疾,五脏六腑没一处是好的,元气大损,如果能拿到苍岩云斛,或许我还能一试。”楚亦忧虑地说道。
“苍岩云斛,我这就派人去找!”蒙图急忙说道,就要转身去叫人。
“等等,你知道这苍岩云斛在哪儿可以找到吗?”见他这么紧张韩照,楚亦对他印象有点改观。
“不管在哪里,我都一定要找到!”蒙图大声地说道。
“石斛喜阴,潮,通常长于高山的悬崖峭壁之间,而这苍岩云斛又是石斛中百年难遇的奇珍,一百年才开一次花,开花之后便不会再凋谢,一直汲取着天地之间至纯的精气,所以不仅对伤口发炎引起的感染有抑制作用,更是增元补气灵药,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大夫为寻苍岩云斛而命丧高山险岭,但这苍岩云斛却是从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楚亦这一番话无疑是晴天霹雳。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蒙图说道。
“好,既然如此,你去天云宫,天云山山势巍峨,云雾缭绕,晨曦风露,终年湿润,是苍岩云斛最可能生长的地方,家师曾说过,天云宫的清虚子长老对炼丹之术十分精通,对世间的奇花异草更是宝贝,如果真有苍岩云斛,必定在他手里。”楚亦说道。
“事不宜迟,我这就启程。”蒙图说道。
“等等,把这个带上,遇上困难就打开,或许可以帮上忙。还有你记得,七天之内一定要回来,以她的情况,最多能撑七天!”楚亦给了他一个锦囊。
“这七天之内,韩照就拜托你了。”揖手谢过,又看了一眼韩照的屋子,毅然离去。
“世子殿下,要下正是关键时期,你真的要亲自去天云宫,万一出了差池,可怎么办?”
一个将军装扮的人牵了两匹马过来,不安地说道。
“王宇,天云山我非亲自去不可,在我离开这段时间,军中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宋将军商量,目前的情形我已经和他大致商讨过了。”说完,蒙图上了其中一匹马。
“可是,大王那边……”王宇为难地说。
“父王知道了一定不会允许我去的,所以我并没告诉他,我尽快赶回来!”蒙图骑着一匹马,放空一匹马,并驾齐驱,已经扬长而去。
蒙图离去的第二天,楚亦从兰雪阁出来,就看见一群宫女在打扰,装扮王府,还有的宫女手里捧着绫罗绸缎,端着珠宝首饰,楚亦上前问道:“今天怎么这是热闹,浔阳宫里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那宫女知道楚亦是世子的贵宾,自然也不敢怠慢,回答道:“楚大夫有所不知,明天就是蒙馨郡主出嫁的日子了,整个浔阳宫都在忙碌呢。”
“明天!不是正月二十五吗?明天才正月十八啊。”楚亦吃惊地说道。
“原定的是正月二十五没错,但是铭仙楼一事以后,浔阳王勃然大怒,担心太子在城里的安危,决定将婚期提前!”宫女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可要好好干,郡主出嫁可是大喜,做得好了,得到的赏赐会比平常多好多倍呢!”楚亦笑着说道,眼里却是一片寒意。
“多谢楚大夫,那我们就去忙了!”宫女谢道。
“去吧,去吧!”楚亦急步回了兰雪阁。
“飞花,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好好看着韩乐师,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楚亦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匆匆向浔阳宫门走去。
出了宫门以后,楚亦叫了辆马车,从浔阳北门出去,向东沿着一条行人甚少的小道行了一个小时,来到一处宅子前,付钱下了马车,宅门并未关,她直接走了进去。
刚进入宅子,就给人以一种清雅感觉,两边圆形花池里都种了梅花,时值二月,梅花开得正盛,一院清香,花池边上各有两块好大的石头,多增了几分野趣,过了前院沿着右边的游廊走到底,再向里走,就到了正院,院中央中了一棵高大的白果树,树的不远处有石桌石凳,一个白发女子坐在藤椅上正思考着什么,看见楚亦走过去,急忙站起来,问道:“韩照怎么样了?”,楚亦把韩照的情况说了一遍,她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这次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楚亦一下子想起此行的目的。
“什么事?”女子问道。
“浔阳王把婚期提前,就在明天,据说是这次刺杀事件浔阳王十分生气,为了镶屿太子的安全,让他们提前完婚,早些回去。”
“这只不过是个好听的借口罢了,现在国内暗潮汹涌,正是他们一直等待的契机,镶屿那边一定会以保护太子为由,把驻扎在浔阳城外二十万大军带进城,再联合浔阳王自己的军队,图谋京邑。”女子说道。
“那可怎么办?以你们在浔阳城的这点力量,根本是以卵击石。”楚亦急忙问道。
“对了,是不是有一个叫莫北的人跟你进了浔阳王宫?”女子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怀疑他是五王爷,姬墨北,之前就有消息,说皇上让五王爷和十王爷带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庆州,防止浔阳生事,而这十万大军安顿下来后,并没有什么动作,我猜他肯定是到浔阳城里打探消息。”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他进入浔阳王宫以后就不见踪影了。”
“如果你见到他,帮我约他落梅亭一见。”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韩照那边离不开人!”楚亦说道。
“嗯嗯,万事小心!”女子说道。
“你也要保重!”作别以后,楚亦直接回了浔阳王宫。
浔阳城的一座客栈里,莫玉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筷子,看见莫北推门进来,他恶作剧地把筷子转飞出去,莫北一把接住。
“五哥,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情况怎么样了?”莫玉拉莫北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明天就是太子骞与浔阳郡主的大婚之日,镶屿那边以保护太子为由,已经让大将军秦飞带领驻扎在浔阳城外的二十万大军连夜向城中出发,估计明天凌晨到达,浔阳城中军力有四十万,蒙图手上十万,剩下三十万都在浔阳王手里,只听他指挥。”莫北说道。
“二十万对六十万,尹将军在世也会头疼吧。”莫玉苦笑了一下,说道。
“那也没办法,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莫北神情坚毅。
“对,许胜不许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莫玉也被他鼓舞了。
“对了,五哥,我们现在是回庆州吗?”莫玉问道。
“在回去之前,我得先去浔阳宫办点事,你先回去让将士们做好准备。”莫北说道。
“办事!办什么事?事不都办完了吗?”莫玉好奇地问道。
“说绕口令呢,一点私事!要不了多久!”莫北回答道。
“五哥啊,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虽然那个韩照也会弹琴,但他绝对不是五嫂,五嫂武艺卓绝,总是一脸灿烂的阳光,而那个韩照呢,一副弱不禁风,遥不可及的样子,还有就是样貌,那完全就是两张脸嘛。”莫玉自顾自说着,
冷不防莫北拿着手里的筷子,敲在了他的头上。
“我说你小子,长大了是吧,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居然还敢教训起你哥来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莫玉反驳道。
“好了,快启程吧,再晚,渡口就没有船了!”莫北催道。
“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莫玉丢下一句话,推门就去了。
莫北回到兰雪阁,楚亦早就在等他,两人坐下,楚亦给两人倒了杯茶。
“怎么,来告辞的?”楚亦首先开口道。
“你,什么知道了!”一听这话,莫北猜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八九不离十吧,想听你亲口确认一下。”
“黯然无声,独立山河。”听见回答,楚亦心里了然,那不就是一个“墨”字吗。
“午时,有人约你落梅亭一见。”楚亦说道。
“是谁?”墨玉问道。
“见了你就知道了!”楚亦说道,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事?”楚亦问道。
“没有,就是想问一下,韩乐师怎么样了?”莫北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你们认识?”楚亦来了兴趣。
“不认识,在铭仙楼听过她弹琴,十分欣赏。”莫北说道。
“要去看一下她吗?”楚亦问道。
“可以吗?”
“可以!”
莫北来到韩照的床前,细细地打量着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脸色苍白,呼吸似有若无,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你一定要撑下!你可以的!能弹奏出涅槃的人一定是个心志坚定的!我相信你!”待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