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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意外之外

时间宛若凝固了,尘埃在地牢的白光中浮动。

地牢中的阴暗与潮湿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岿然不动的苻奇终于平静了怒气。王葛、杨祈、刘颖三人之间的关系他似乎渐渐看得清晰。

王葛终究没有吐露一个字,犹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看清了阴影背后的真象,王葛的坚持让苻奇略感敬佩,他已经不需要再审问了。

苻奇掸了掸衣袖,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回到书房他又差人秘密召见杨祈。苻奇翻然想到杨祈这只老狐狸的话才更有价值。

杨祈不卑不亢向苻奇揖礼道:“不知丞相召见所为何事?”

苻奇还礼,但眼睛挑剔着杨祈身上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道:“杨兄似乎还有很多事瞒着在下。青木堂王葛是怎么会事?”

杨祈的捏着衣袖想要把汗液擦干,口中顾做镇定道:“丞相虎居庙堂,雄视天下。当今皇帝想要扳倒丞相能不借助外力吗?高手云集又神秘难测的青木堂自然是首选。”

苻奇对此一无察觉,有些懊恼,哼哼道:“你们倒是手段不凡,濒死之中还能拉动青木堂。”

杨祈轻轻一笑,道:“青木堂认钱不认人,说动他们有何难处?”话锋一转,语气中满是为难,“只是,现在的青木堂好像中了邪。”

看到杨祈为难,苻奇才感到畅快,道:“是陛下与杨祈有隙,青木堂倒向陛下?”

苻奇像是说中杨祈的心声,大袖一甩愤愤不平道:“大丈夫心怀天下!可陛下却整天儿女情长,终日对着坟冢枯坐。在下已是风烛残年没有时间等他醒悟了。丞相素来以戡平天下为已任,与在下所思所虑不谋而合。在下愿为丞相效力。”

苻奇问道:“陛下果真如此沉沦?青木堂又为何倒向他们?”

杨祈无奈得叹息道:“陛下曾与我不共戴天,他的绝密我又知道多少?”

苻奇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杨祈有何计策可反制陛下?”

杨祈似乎已酝酿好了,脱口而出道:“陛下过度的仁慈让他变得懦弱,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可以慌张到放弃一切。一个个除掉为他奋斗的人,他迟早会方寸大乱自乱阵脚。就从王葛开始吧!这是王葛销毁的名册。”杨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苻奇满意地接过,善意地打量着杨祈。

杨祈再拜道:“丞相,隔墙有耳。在下希望以后书信来往便可。否则不知哪一天青木堂的刺客就降临到我家了。”

地牢中的王葛在寂静的昏暗中思索,这里的一丝一毫都让他焦躁不安。他忽然觉得苻奇恐怕要杀他,于是他奋力冲破了枷锁,闯出牢门想要逃脱。但是奈何地牢守卫森严,他最终被两位高手拦下,重新坠入牢中。

数日后,苻奇在禁军校场中主持演武,刘颖不得不坐在龙椅上当傀儡。

苻奇全副甲胄在龙案前来来回回,长剑挂在腰间,左手搭在剑柄上。目光中闪耀的是怒火。铿锵的甲鸣在苻奇徘徊的步伐中肃杀,满朝大臣噤若寒蝉。

校场中百余羽林精锐严阵挺立,鲜红的札甲如血色流淌。这便是曾与苻奇恶战的羽林军,他们投降后,经过苻奇精心经营已经变成了苻奇最尖锐的犬牙,而他们的校尉统领邝雉也被苻奇重金收买。

刘颖的面色凝重,他知道苻奇的意图。为了夺回皇权,很多人必须被牺牲。他的十指扣在一起,口舌略觉发干。

苻奇向刘颖微微拜道:“陛下,臣近日得知,朝中有些小人嫉妒臣的权力太大便勾结刺客,妄图谋害臣。”苻奇一声长叹,“哎!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奈何肖小不知啊!幸好刺客已落网,臣算是夺过一劫。”

刘颖双手拇指互磕着,眼神凝结成霜。从苻奇的话语中他推测出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噩耗。他的心神惊变,下颚都有些颤抖,心中担心起数日都不曾出现的王葛。

辕门外缓缓推进一辆囚车,咯咯叽叽地摇晃,车上竖着一个十字架。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带血的囚犯被死死地绑在十字架上。囚犯无力的垂下头,无法看见他的样貌,但是刘颖却认出来了,他就是王葛。

囚车缓缓停在台下,推车的羽林士兵扔下车把。囚车轰一声剧烈摇晃。垂死的王葛凄惨的叫了一声,垂下的头挣扎地仰起。

刘骤然一拍龙椅,怒火注入双脚想要跃起去救下王葛。但是最终在愤怒的顶点克制了身体。他跌坐下,袖手旁观地看着王葛这才是他需要做的。这一刻,刘颖才明白杨祈真正的计谋。眼前的惨剧让他沮丧到极点,但脑海中浮现的战略大地图却让他更加赞同杨祈的计谋。北方齐州陷入灾荒与战乱,南方楚州尽归苻奇,如今东方大陆只剩下苻奇与章普两大枭雄了。天下归属似乎将要在这两人中决出。手握朝廷的苻奇躁动的心更加狂热了,篡位的步伐悄然加快。为了兴复汉室的帝党们也不得不加快步伐。那么暂时的盟友青木堂已经显露出他潜在的威胁了。杨祈不会容忍青木堂的威胁,所以消灭青木堂的计划也已经展开了。

“这是何人?”刘颖淡淡地问道。

苻奇进而逼问道:“陛下真不认识吗?青木堂王葛,陛下的亲信。”

刘颖反唇相击道:“原来是王葛,难道不也是你的亲信吗?他为你鞠躬尽瘁,你却如此待他?”

苻奇一挥手,一名羽林士兵立刻用横刀刺进王葛手臂中。股股血液随刀刃流下。王葛凄厉地哭嚎着,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住手!”刘颖情不自禁地喊道。他的手直直的伸出,五指张开,仿佛要一把抓住那名士兵。

苻奇得意地冷笑道:“陛下,臣从来都不会容忍叛徒。”

刘颖似乎听不到苻奇的话,他的心如刀搅。王葛没有那么多心机,刘颖一直都担心他行事失衡。现在担心变成现实,他要怎么狠下这颗心?

王葛就在他眼前垂死挣扎。白刃在王葛身上乱捅,鲜血倾刻洒满囚车。王葛痛得失去了哭嚎的力气,只是不停的抽触。

“放开他!苻奇!我们之间的斗争不要牵扯其他人!”刘颖愤怒地喊道。惊慌的刘颖双臂颤动,他的歇斯底里更显得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匍匐在地上无助的啸叫。

苻奇得意忘形地笑了,一挥手。校场中的羽林军整齐离开,随行大臣也都随他离开。

校场中只剩下刘颖与王葛两人。刘颖跑上前去解开王葛身上的绳索,看到王葛仅仅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刘颖只能哽咽地说出几个字:“对不起……,我没得选择。”

王葛已看不清了,血手颤抖地放进怀中将一样东西托出。那是一块碎玉,王葛轻声道:“陛下,这种玉石只……有青木林中才有,它与青木蛊……毒相生相克,我曾……经再蛊毒肆……虐的时候……发誓,谁能帮……我解除蛊……毒我愿帮完成他任何……要求。守护你是她的请求……。”

那一块碎玉刘颖岂会不认识?血红色如残阳般,玉上破碎的边沿还如当初一样。刘颖捡起碎玉问道:“她还……。”刘颖的心中燃起一丝欣喜,但他再次寻问时却发现王葛已经离去。

那一天,王葛得到碎玉后便离开了,当他走到半道时发现,碎玉泛起了淡光竟一丝丝进入身内将蛊毒一点一点吞噬。这时王葛才意识到这片碎玉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于是王葛想起曾经发的誓言便折返回到山中,找到那个给他碎玉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个坐茅屋前发呆,看见王葛回来,向后退了退,敌视地问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葛道:“你是小莲?”然后拜了三拜,“谢谢你给我的碎玉,它吞噬了我体内的蛊毒。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已作报答!”

小姑娘眼睛雪亮,惊喜地问道:“真的吗?”王葛点了点头,小姑娘一只手缩回背后一只手的食指扣着下巴,怯生生道:“那你帮我守护殿下吧!我会很感谢你的。”

“啊……,呜呜呜……”王葛的鲜血已浸红了刘颖的衣服,这个刺客的死再一决让他饱偿懊悔的苦味。谁能想到,王葛的忠心意如此单纯。摆脱蛊毒的王葛本可以远走高飞,而他却选择兑现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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