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雁安叫一声“好”,抽出铁杵,使一招“举火燎天”,棍杵相交,“当”的一声巨响,独孤踏雪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脚下大地微微摇晃,便似这一棍之威,竟将整座赤炎山也打得摇晃起来。伏雁安叫道:“好力道!”
石力山叫道:“你这小子力气倒大!”转头对独孤踏雪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小子功夫好得很,我恐怕很难赢他,你怎么样?”
独孤踏雪苦笑道:“诸位要擒我回天绝谷,总是为了魔教妖魔脱逃之事,不知对也不对?”
秋雁遥冷哼一声,并不答话。独孤踏雪道:“既是为了要查明真相,自然要生擒我才好”,他拔出腰间单刀,横在颈上,笑道:“若是各位不肯应允,那带了在下尸首回谷便是!”
秋雁遥踯躅片刻,望向伏雁安道:“还请师兄示下!”
伏雁安缓缓道:“师尊既说要擒这人回谷,咱们便擒他回谷!”
独孤踏雪嘿嘿惨笑两声道:“看来是天绝我弟兄性命,嘿,不想挣扎一路,到头来仍是这般下场!”挥刀往颈中割去。
突然“当”的一声响,独孤踏雪手腕震的生疼,单刀已给伏雁安飞杵挡开,斜斜飞出两三丈远,落在地上。只听伏雁安缓缓道:“我家师尊既要我擒你回去,我便不能让你死!”
独孤踏雪面色惨白,对石力山拱手道:“石师兄,今日之事你俱瞧在眼中,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答允!”
石力山道:“有话直说!”
独孤踏雪道:“我义兄身受重伤,若是不治而亡,那便什么也不用说了;若是他竟然侥幸得救,想来若无火麟珠,这身子总是难以复原。他本与不语宗之人不睦,若是得知我竟死在孟语宗人之手,想必不肯善罢甘休!不如你便与他说我在来时路上,恶疾突发,竟然不治,切不可将今日之事告知他。还请师兄答允!”
石力山摇头道:“我师父既命我带你来此处,若不将你带回,反而交由这他人带走,那还有好果子吃吗?莫说我师父了,便是我师姐那个魔头也不会轻饶了我!”
秋雁遥冷冷道:“唧唧歪歪说得够了吗?”伸手向独孤踏雪抓来。石力山大吼一声,棍出如风,排山倒海般打去。伏雁安挥舞铁杵,与石力山斗在一处。这二人一个功夫高强,一个天生神力。棍杵交鸣,声动天地。转眼三十个回合斗过,两人斗得性起,伏雁安催动内力,使出气驭之术。石力山敞开衣襟,大声呼喝,一条铜棍进如毒龙出洞,退如怪蟒翻身。童雁朔等三人早已瞧得心痒难熬,发一声喊,跳入战团围攻石力山。石力山武功本与伏雁安打成平手,如今以一敌四,立时便落了下风,好在伏雁安不欲伤他性命,其他三人只因顽皮胡闹,便是安安稳稳坐上片刻也是不能,其性子颇不合于孟语宗武功心法,所修习者俱是鸿飞猿走、急进急退的功夫,样子虽然好看,却并无大用。因此石力山虽险象环生,一时倒是无碍。
秋雁遥眼见石力山连试数次,也冲不破重围,心中大定,来到独孤踏雪面前,冷冷道:“还不束手就擒吗?”独孤踏雪本是万念俱灰,此时见石力山以一敌四,犹自奋战不休;秋雁遥眼神中却俱是鄙夷神色,一时间气往上撞,心中暗想:“死便死了,绝不能如此窝囊!”当下仰天哈哈大笑,声音中满是悲愤之意,道:“好好好,在下拜服!”说着蹲了身子下去,双手下垂,便似俯首称臣一般。
秋雁遥虽知独孤踏雪武功低微,倒未曾想到他如此容易便肯就擒,不由一愣,忽听伏雁安叫道:“秋师弟小心!”
独孤踏雪身子前冲,一个头槌已顶到秋雁遥胸口,眼看便要撞中他胸前膻中穴。本来独孤踏雪武功低微,便是撞中了也无济于事。只是秋雁遥见他这一招浑如乡下泼皮无赖斗殴使浑,若是竟给撞中,未免自觉丢人。秋雁遥到底是孟语宗二代弟子中的杰出人物,处变不惊,身形一晃,后退一步,哪料独孤踏雪头槌一闪,露出一个拳头来,直打在他鼻子上。
原来独孤踏雪虽曾跟随柳逢春、唐潇习武,所修习者却并非近身格斗之术,只有兰方九所传“乱臣贼子快活三”可用,他手中无刀可用,只好化刀为拳,不想竟然一击得手。
独孤踏雪这一拳乃是用尽全身气力,虽然毫无内劲,也打得秋雁遥鼻血长流。
秋雁遥向来自命风流,于这张面目极为爱护,不料今日竟然破相,一时大怒,抽出怀中判官笔,大吼一声,向独孤踏雪头顶砸去,他这一招“笔走龙蛇”,看起来虽极简单,实则其后有六种变化,俱是极厉害的杀招。独孤踏雪只见漫天笔影,心知定不能幸免,将心一横,挺了胸膛,向秋雁遥撞了过去。
伏雁安大叫一声:“师弟不可!”却也来不及阻止。眼见秋雁遥手中判官笔就要插入独孤踏雪胸膛,忽见一点银光闪过,秋雁遥识得厉害,顾不得伤敌,身子倒纵而出,脚尖尚未着地,一道银光又射向他腿弯,他不待双脚落实,足尖轻点,向旁斜斜纵出,连换五种身法,极尽变化之能事,那银光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无论他落脚在何处,立时便有一道银光射向他下盘,逼得他再度跃起。秋雁遥心中焦急,心知若是射出暗器之人若是趁他身在半空之际,趁机偷袭,自己定难幸免。只听耳边惊叫连连,童雁朔、麻雁飞、窦雁吉三人已然中招,倒地不起。伏雁安冷哼一声,铁杵挥处,叮叮两声脆响,将来袭暗器磕飞,已然瞧见那暗器原来是两枚小小银针,自一块大石后打出。石力山哈哈大笑,抖擞精神,缠得伏雁安不能脱身。那人躲在大石之后并不现身,只将一枚枚银针打出,迫得秋雁遥连连后退。
伏雁安心中暗悔不该托大,忽听马蹄声骤,偷眼瞧去,远处两匹骏马疾驰而来,不由叫苦,眼见己方五人中三人已然受伤倒地,秋雁遥也不过堪堪自保,若这两人竟是敌人,己方五人便要命丧此处。想到此处,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当下一声长啸,使出气驭之术,铁杵化作一道黑光罩向石力山。石力山挥舞铜棍,将浑身上下护得水泄不通。伏雁安功力本高出石力山甚多,此时更有拼死之意,石力山铜棍挥舞,圈子却越来越小。若不是那银针古怪刁钻,专寻了伏雁安杵法破绽处射来,石力山恐怕早已落败。那银针十枚中本有八枚射向秋雁遥,此时却有六枚射向伏雁安了。
伏雁安耳闻马蹄声将近,心中暗暗焦急,聚了全身功力,催动铁杵,使一招“力劈华山”,石力山大吼一声,举了铜棍,还一招“霸王举鼎”,棍杵相交,石力山连声怪叫,噔噔噔后退三步,一交坐倒,铜棍脱手飞出十余丈。伏雁安也是气息一滞,他不敢耽搁,趁势而上,向石力山气海穴上按去。忽见落日余晖中散出万点寒星,分做两团,一团向自己射来,另一团却射向秋雁遥。伏雁安舞动铁杵,护住全身,那银针源源而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打在铁杵之上,迸出点点火花。伏雁安见这银针厉害,料想秋雁遥难以应付,奈何使尽全身解数,也只能保得自身,一时分身乏术。忽听马蹄声响,那两骑马来的好快,转眼已到山腰,只听一声长啸,一条身影自马背跃起,遥遥打出两掌,将那两蓬银针尽数打落。那人落在秋雁遥身前,朗声道:“小弟来迟一步,还请两位师兄见谅!”独孤踏雪见那人二十左右岁年纪,着一身淡黄色衣衫,相貌俊美,身旁一人垂手而立,却是在天绝谷中见过的耿忠。
待伏雁安看清这人面目,心中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暗道:“此人一到,再无忧矣!”笑道:“若不是叶少宗主出手,我师兄弟几人可要折在此处了!”说罢躬身下拜。那人上前两步,扶住伏雁安手臂笑道:“伏师兄何必多礼,荀语宗与孟语宗本是同气连枝,小弟虽忝任荀语宗掌门,比伏师兄还小上两岁,自该平辈论交!”伏雁安只觉手臂上一股柔和力量涌来,便拜不下去。
叶清欢数年前曾到天绝谷中报丧,因此孟语宗弟子俱是识得他的,秋雁遥向来心高气傲,不肯服人,虽知道叶清欢年纪轻轻,已然是一宗之主,心中总觉此人不过仗了荀语宗的名头,未必有过人之处,此时见他遥遥两掌打出,便将满天暗器尽数击落,才知他实在有过人本领。
伏雁安奔到童雁朔等三人身边,只见他三人大眼瞪小眼,一副气愤愤的模样,却是动弹不得。伏雁安检视三人伤势,只见三人要穴上各中了数针,因此瘫倒在地,当下拔了银针,童雁朔等三人跳起身来,气得哇哇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