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傻子道:“我传授你的练气功夫,你练得如何了?”
独孤踏雪摇头道:“口诀我倒记得,只是未曾着意练过。”
唐傻子知他所言不假,嘿嘿笑道:“傻小子,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欲求我这一句口诀而不可得吗?”
独孤踏雪垂首道:“弟子自然知道师父是好心,只是我常常想,便是我学了功夫又能怎样?柳先生功夫很高,可毕竟活得不快乐!”
他虽一直纳闷自己为何竟然未死,却不知严德天与柳逢春俱已丧命。唐傻子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道:“我教你的并非武功,只是行气的法门。本来你练习与否,都无伤大雅,只是最近为师也遇到点小麻烦,所以自今日起,你须得多加练习才好!”
独孤踏雪道:“到底是何事让师父烦恼?能对徒儿说吗?”
唐傻子道:“为师隐居此地多时,为的是消除魔道,以拯世人。眼看大功将成,前些日子,忽然得知一个仇人现身,也就是那罗无影了,因此才下山走了一趟,不想竟然因此泄了行踪。最近这山上颇不清净,扰了我清修。为师本来想再寻佳地,一来麻烦不大,二来有件棘手之事,耽搁了为师,因此不能抽身而去。自今日起,你若勤修苦练,便是帮了为师。”
独孤踏雪应了一声。
唐傻子继续道:“为师用功正在紧要关头,分不出心来照料你,最近都不能再来看你。我当每隔几日,便将食粮放在屋后林边,你取了来吃便是,多则两三月,少则十几天,为师便可再来与你相会。还有,切记不可入屋后松树林。”言罢身子一闪,几个纵跃,消失在树林之后。
独孤踏雪虽不畏死,却不想师父牵挂。每日里用功勤练,好在那功法并不多难,只是要人凝神静气。他左右无事,每日里便潜修不辍,每隔三五日,便去树林边取食粮。有时是山猫野鹿,有时却是蘑菇菌子。山中野物颇多,有时山鸡便飞到石屋后树林边,独孤踏雪便甩石头去打,倒也往往有所斩获。他一时吃不掉,便埋到雪堆之中。
他自小便常一个人在山间放牛牧羊,倒也不觉得寂寞。每每于食粮上能见到唐傻子写的字条,虽是寥寥数语,也倍感温暖。
转眼到了四五月份,天气转热。本来这石台背阴向风,冰雪犹在,很是凉爽,当初堆砌的雪堆依然未化,他却时常觉得心中烦闷,一股热气于身体内淤积,说不出的难受。初时只要选一凉爽处静心行气便可,到了后来却用处不大。好在此处人迹罕至,他便脱了衣服,到了后来,更是只好将身子埋入雪堆行气才得片刻凉爽。
这一日,粮食吃得光了,独孤踏雪便去石屋后去取粮食,岂料树林边空空如也。他想定是师父太忙忘记了,也不以为意。好在雪堆中尚有几块平时剩下的肉块。这样又过了两三天,竟还是扑空,再过两日,连平时剩下的蘑菇菌子俱已吃光。
独孤踏雪这才开始担心。他虽知师父身手矫健,但这深山之中多得是豺狼虎豹。他不想便罢,待这念头起了,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谨记师父教诲,从不靠近松树林,此时却在松树林外来回绕行,心中焦急万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他身上燥气升腾,再耐不住性子,猛一跺脚,迈步往林中闯去。那松树生得极高,将日月光华尽皆挡住,便是白天入内,已是十分黑暗,此时虽有明月当空,林中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在林中跌跌撞撞走了没多远,忽听一声闷响,仿佛什么东西自树上跌落下来。他侧耳去听,只听沙沙几声响过,一声咆哮震天动地。那啸声初起之时,尚在十丈开外,啸声未落,却已在跟前。独孤踏雪暗叫不好,心想这东西来的好快。忽觉腥风扑面,他慌忙低头,一物破空从他头顶划过。此时他双目稍稍适应林中黑暗,只见面前老大一团物事,却看不清是什么。
他闪身躲在一株松树后。嚎叫声中,那物人立起来,一掌往他藏身之处拍来。那松树极是粗壮,给那物一掌拍中,树身一阵摇摆,撞在独孤踏雪身上,将他直撞出去。
那物跳将过来,又是一掌拍出,这掌自独孤踏雪头顶扫过,打在一株小松树上,那松树吃力不住,“喀嚓”断了。独孤踏雪着地一滚,才看清原来是个老大人熊。那人熊人立起来,胸口一撮心形白毛。独孤踏雪曾听人言到,长白山中人熊力大无穷,皮糙肉厚,便是山中老虎也不是它对手,只有胸口生长白毛之处最是柔软。
独孤踏雪站起身来,见人熊背后隐隐有光透出。原来松树性直,在山间老林中,便生得如棍棒一般笔挺,只在树冠处才分叉生长枝叶,吸取日月精华。若是在树林边缘,若是抬头仰望,必是漆黑一片,只有平望过去,才能见到光亮。独孤踏雪本来早已晕头转向,此时辨清了方向,却有人熊拦住去路。
那人熊嚎叫一声,向独孤踏雪扑来。独孤踏雪见身旁一颗大松树粗有数尺,忙将身闪避在树后。人熊狂性大发,对着大树连拍几掌,大树却丝毫不动。人熊四脚着地,绕着树来追独孤踏雪,独孤踏雪只觉那人熊口中气味腥臭中带了一点甜香,立时明白,原来人熊喜食蜂蜜,这树林中蜂巢颇多,只是山蜂甚毒,饶是人熊皮糙肉厚也抵不住蜂群叮咬,因此它半夜里来偷采蜂蜜,却不想受了惊吓,掉下树来。
独孤踏雪忙自另外一侧逃出。向着石屋方向跑去。人熊在后嚎叫几声追来,好在树林中树木颇密,人熊身子又笨大,不断磕磕碰碰。独孤踏雪却也好不了多少,待跑出树林,头上已不知撞出多少大包。他于漫天金星中从柴禾剁中抽出一根树枝,将树枝顶部踹断,手中持了当做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