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受了陈诉这一击,聂月下擦了擦自己的唇,咽下喉咙里翻涌的血气,定睛看着面前的陈诉。
尽管脸色苍白,但是此刻的陈诉却气势惊人,见聂月下并无大碍的样子,陈诉也有些惊讶,但还是伸出右手,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缓缓在身前画出一个饱满的弧度,正是太武仙界争斗必行的礼节。
“一个凡界出身的人,倒还学会行礼了,”聂月下冷笑一声,手中的鞭子缠紧了树枝,手腕一振,只见红色的裙裾翻飞,她猛然荡到了陈诉的头顶上空,随后一脚便向陈诉的头顶踏去!
陈诉侧身闪开,聂月下蹭着他的身侧落地,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一掌。掌心对着掌心,内力吞吐之际,陈诉和聂月下同时震开,但是这两个人反应却各不相同。
聂月下内力比陈诉深厚的多,受了这一掌,只觉丹田处好一阵翻涌,除此并无大碍,而陈诉却觉得一股大力从掌心袭来,震的他眼前发黑,经脉错乱,几乎想要张嘴呕血……但不知怎么,过了一会,那种内力震荡的不适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道淡淡的白光在陈诉身上流转,随后一逝而过……
来不及多想,陈诉一掌击出,向着聂月下的小腹击去,聂月下急忙伸臂来挡,陈诉的那只手掌却猛然变向,向着聂月下的身侧薄弱之处拍去。
聂月下手肘往下一击,又是硬生生接住了陈诉这一击。
她不由有些恼怒。这个凡界小子,招式古怪至极,与她平日里演练武学时,那些一板一眼的弟子们完全不同……这一会功夫,已经让她连受了他两掌!
虽然陈诉内力浅薄,被打几下也没什么,但蚊蚁啮人,总归是心烦。
陈诉专心致志的尽情挥发着无争掌的第二招,这第二招,叫做岱宗式。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岱宗式,不像是第一招三沙式那般讲究速度,而是以一股浑厚的气势,灌顶而下,陈诉找准机会,双脚发力,猛然跃起,一掌向着聂月下的头顶打去。
聂月下仰起头,和陈诉的手掌擦身而过,而就在她避开的同时,陈诉的另一只手又鬼魅般的出现,一掌打向她的胸口!
直到实战中,对于无争掌的无争二字,现在陈诉才有所理解。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无争掌是一套近身掌法,掌法精妙之处,就在于如水般连绵不绝,让那对手如同进入水中一般,只要近身,便难以挣脱!
聂月下擅长的鞭法是远身功夫,现在被陈诉近身攻击,饶是她鞭法再高,也难以施展!
陈诉就是捏准了聂月下的鞭法不适合近战的特点,打蛇打七寸,此刻他捏准了聂月下这条美人蛇的七寸,就算聂月下武功比他高,也要被他逼的渐入下风!
聂月下双眼几欲喷火,但还是没有办法挣脱开陈诉的掌法范围,虽然陈诉脚下踏的只是一套基本步法,但因为和掌法配合默契,难以寻找出什么失误。
“你,你使的根本不是祈元居的功夫,”聂月下咬牙道,“这到底是什么?”
修仙之路漫漫,弟子们多半都是依靠着门派,这个陈诉,使的却是一套聂月下从没见过的,祈元居没有人使过的武功!
陈诉淡淡一笑,手上没有停止,而是加快了速度。
无争掌的第三招,落萤式!
聂月下眼前忽地一花,因为陈诉此刻的手掌,根本没有方向可言,那是她都看不清的速度,掌风在她四周萦绕着,如同一群群萤火虫,到处都能看见光,但要捉住它们中的某一只,分清那只是幻象,那只是真的萤火虫,却实在是太难了。
一掌……两掌……三掌……
“陈诉,是你逼我的!”
聂月下又生生受了陈诉三掌,她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她手背翻起,擦了擦嘴角,发出了一声怒喝!只见聂月下的嘴唇和头发,慢慢变成了紫色,包括她的双掌掌心,她双拳紧握,红衣猎猎生风,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流,震的陈诉往后倒退三步。
落萤式刚刚已经得手,陈诉收了掌力,全身贯注的盯着聂月下。
“千雷门的功夫过于霸道,不适合女子练习,这是唯一一套准许女眷练习的功夫,”聂月下顺手折下一支树枝,将自己的长发唰地绾成一个干脆利落的发髻,冷冷道,“陈诉,我今天就让你尝一尝,千雷门的独门秘法之一,阎罗紫沙掌,你死定了。”
陈诉不敢轻视,屏住呼吸,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聂月下的手掌上,但嘴上还是轻松道:“聂小姐,我可期待的很。”
又一次听见陈诉这种调笑的口吻,聂月下气的火冒三丈,一掌直直照着陈诉的面门劈来!
陈诉闪身躲过……聂月下再攻,陈诉躲闪的同时,又是一掌回击,聂月下的阎罗紫沙掌一共二十四招,已经在陈诉身上使了个遍,两个人掌法对掌法,陈诉只是反反复复的使着那三招,人说程咬金三板斧打天下,现在陈诉对聂月下,竟也符合这情形。
这一是要赖这人武箓武学精妙,二嘛……
陈诉越打越专注,竟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浑然状态。
这种状态,在修仙一途,修武证道中是极为难得的,只是今天竟然突然出现,既出乎陈诉的意料,也让他极为惊喜!
眼见自己的掌法在陈诉这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聂月下气的一口银牙都快咬裂了……她忽地袖口微动,里面绑着的暗器猛然发动,一串箭头涂的青黑的连珠袖箭从她袖口飞出,直奔陈诉!
陈诉侧身避开,猝不及防左肩还是擦到了箭头,他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感到右肩一阵麻痒,不由怒道:“这就是你太武仙界的做派?”
聂月下的脸瞬间变的煞白,她刚刚求胜心切,一时间竟然不顾太武仙界默认的规矩,在仙界正派弟子交手的时候,若是突然施放暗器,可以算是一件极其卑鄙无耻的事情,更何况是暗器上涂毒……
但很快,她便调整心态,脸上腾起一股煞气,森然道:“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呵,”陈诉怒极反笑,“人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你竟如此狠毒!”
聂月下冷笑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要是我输了,你也会这般待我!”
“你——”
见陈诉已经中毒受伤,聂月下不欲听他多话,一抖右腕,那长鞭如同一条缠在这少女右手的蛇,随着这少女的哨声悄然爬下,张开一口带着毒液的牙,向着陈诉狠狠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