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奎从矮小的树洞中冲入了那片皎洁的光亮,他大口呼吸着湿漉漉的雾气,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四周的夜色让他感到如此的美好,他能清晰的看到映照在巨石之上自己的影子。他转过身,想看一看发出那救命的光芒的源头究竟是什么,可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一个更大的恐惧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心。在光芒的顶端,是一颗悬在白塔顶端的水晶骷髅。田奎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在哪骷髅头的下方,无数发着紫光的鬼藤铺天盖地的向着自己涌来,而他就像河床中的一块石头,等待着这场洪水的冲刷。
那片紫海迅速的把田奎围在了中央,阻断了他所有的退路,一根根犹如长矛一般的藤尖从各个方向对着他的身体。田奎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除了等待死亡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突然,一条细小的鬼藤从田奎的背后发起了攻击,它犹如一只离弦的弓箭一般对着田奎的后心就扎了过来。田奎丝毫没有发觉,他已经万念俱灰,面对如此的绝境,挣扎还有什么意义?眼看鬼藤就要洞穿田奎的胸膛,可是奇迹竟然有一次降临在了田奎的身上。那条鬼藤竟然凌空调了个头,慢悠悠的回到了那片紫海之中。就在这时,一个嘶哑、苍老、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从石塔的顶部传来。那声音阴森凄惨,就好象黄泉地下那些饿鬼的哀嚎一般。田奎的神经本来已经紧绷到了极点,猛然听到这个声音不亚于是晴空霹雳,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昏死了过去。
当田奎再次睁开双眼,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他多么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魇,他昏昏沉沉摇晃着脑袋,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条条粗壮的枯藤绑成了一个粽子。田奎晃动了一下身子,藤条绑的非常牢靠,根本动弹不得。远远的一片紫色的藤海告诉他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虚幻的噩梦。
“你是田氏的族人?”田奎的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这声音不大,但对于田奎来说就好象是一个炸雷。田奎吓的浑身一震,全身的汗毛犹如钢针一般直立了起来。这是谁在说话?没等他问出这个问题,身后突然白光一闪,一个水晶一般透亮的骷髅从他的身后飘了过来。
田奎一阵哆嗦,嘴里的牙齿在不住的颤抖,他本来想说“我是”,可是那个“我”字之后,“是”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你姓什么?”水晶骷髅漂浮在田奎的眼前。
“田~”田奎的声音带着颤音。
“呕,你可知道天云镇的田二爷?”那个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
“知道,那是我的爷爷。”
“什么?你是我的孙子!”那个苍老的声音透露出无尽的喜悦。“好孩子,敢上这天云峰,有我当年的风采。”那个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却有力了许多。
“孙子?你是?”田奎被这个声音弄得晕头转向,今天他遇到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他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而眼前的这个骷髅竟然能说是自己的爷爷?
“不用质疑,我就是你的爷爷。”那个声音坚定的重复道。
“爷爷?放我下山好吗?”田奎语无伦次的说道。
“下山?可以,这也是我需要你做的。我们做个交易,我放你下山,但是你需要贡献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田奎颤抖的说着。
“你的身体!”话音刚落,一道明亮的白光从骷髅的额头中射了出来,犹如闪电一般射进了田奎的身体。
“啊~!”田奎痛苦的喊叫着,无数怪异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翻腾浮现,他感觉大脑在膨胀,整个脑壳就像要炸开了一般。半晌,那束白光完全的消失了,那颗悬在半空中的水晶骷髅只剩下了一个灰白的躯壳,紧接着无声无息的碎成了粉末,消失在天云峰无尽的夜空之中。田奎没有了任何的知觉,慢慢的倒在了地上,绑在他身上藤条无声的缩回了石塔之中。漫漫长夜,没人知道天云峰的早晨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田奎觉得很累,他看到自己回到了山下,回到了家人的身边。慈祥的奶奶坐在堂屋的门口,费力的擦拭着一张黑白的画像,那画像里的人帅气,英武,额头上一块明显的胎记。那就是爷爷,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
“爷爷?!”田奎对着画像叫道。
“好小子,还记得爷爷,不错,和我小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画像开口说道。
“爷爷,你怎么不陪我玩?”田奎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啊。”画像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忙完呢?”
“现在就可以了,我们还要一起保护我们的天云镇。”
”爷爷,你太厉害了,我长大了要和你一样。”
”傻孩子,你现在就和我一样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老宅,一切犹如蒸发了一般在白光中消失,田奎一睁眼,眼前是好熟悉的景物,祠堂,牌坊,这里是天云镇?他只觉的头疼欲裂,脚下轻飘飘的好像踩在了棉花上一般,一个趔趄,摔倒在了牌坊的旁边。
“田奎回来了,田奎回来了!”这个消息犹如一声声春雷响彻了整个天云镇。全镇上的人都轰动了,从来没有人能从天云峰上回来,人们象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的归来,可是他却根本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他在镇上的诊所里一连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却犹如傻了一般,什么都已经记不得了,任凭大家用尽办法,他也回忆不起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县里的医生经过会诊给出了结论,这是严重刺激引发的精神障碍,大脑部分功能受损,可能永远也无法恢复。
天云镇的人们彻底失望了,没想到归来的英雄竟然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这简直就是对这场运动的讽刺,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天云镇上的。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田奎,仿佛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在人们的心中又对天云峰增加了一丝敬畏,从此再没有人愿意靠近那终日云雾缭绕,迷一般的天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