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山。
时值夏季,晴空万里,五行山上寸草不生,热辣的太阳灼烧着山头,将山上的岩石烧得滚烫,不断地升腾起热气。
与那山上不同,山脚的不远之处却是绿荫成林,林间还有小河穿过,滔滔不息,花香四溢,鸟语悦耳。就像是生生地将一处天堂放在了地狱的旁边。
就在那小河的上游,一个大汉正坐卧在大石上,托腮望着天空,若有所思。不想在远方的天际飞来了一团白云,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密林的上空,停留下来。
“没听说今天这里要下雨啊。”大汉自语道,然后他猛跺了两脚地面,“前辈,快出来啊,那团云好奇怪。”
他的话音刚落,地面便钻出来一位杵着木杖矮小驼背的老者,举起木杖便在大汉头上敲了一下。大汉吃疼,捂着头瞪向老者,惨叫道,“你干嘛打我?!”
“以后喊我用嘴就行,小心我剁了你的脚。”
“我不是怕你听不到嘛。”大汉摸着头,触到痛处,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屁,这五行山地界都归我管,怎么可能听不到!叫我出来干什么。”
“你看天上,”大汉指着天上的白云说道,“我好久没有在这里看到云了,上边不是说要烤焦那只猴子,不让下雨的吗?”
老者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团白云,然后又举起木杖在大汉头上敲了一下,骂道,“那么小一团云怎么可能会下雨,一看就知道是哪个神仙过来了,你个新手。还不跟我迎上去。”
老者一挥木杖,脚底便生出烟雾将老者慢慢托升起来。大汉也不敢怠慢,连忙默念几句也向那团白云飞去。
待到近处,老者看清来者,顿时冷汗直冒,整理一下衣装,更加快了速度。
来者牛头黑脸,身上披着玄铁黑甲,座下碧水金睛兽,正是大力牛魔王。牛魔王俯瞰着五行山景象,一动不动。
老者带着大汉来到牛魔王面前躬身行礼,陪上笑脸,说道,“不知上仙驾到,小神迎驾来迟,万罪、万罪。”
老者见那大汉杵着不动,正想举起木杖,大汉会意,连忙也给牛魔王行了一礼。
“你是这里的土地吧。”牛魔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正是小神,这位是五行山的山神,他初来乍到,不懂礼数,还望上仙海涵。”
牛魔王依然面无表情,他盯着五行山山脚处,没有回答那土地。
见牛魔王不语,土地捏着一把冷汗,怯怯地问道,“不知上仙来五行山所为何事?”
“我来看看那只猴子。”
土地一听,顿时把心放了下来。献媚道,“小神这就给上仙带路。”
“不必了。”牛魔王一摆手,兀自按下云头,向山脚而去。
看着牛魔王已去远,土地深深舒了一口气,正要下去,却被山神一把拉住,问道,“你怎么让他过去了?要是上边怪罪下来,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蠢货,你也不看看来的是谁,是我们惹得起的主吗!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结果了我两。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就算出了什么乱子,也自然有人会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能再傻点吗?五行山的封印再强也有被轰倒的一天。就凭我两这点本事,怎么可能看的住这大闹天宫的魔神?四周不知有多少神佛看着呢,我们只是被安排来给妖猴送吃送喝的而已。”
“原来是这样……刚才那个是牛魔王吗?”山神抓着脑袋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大力牛魔王。”
“那你怎么叫他上仙啊,牛头黑脸的,分明是个妖怪嘛。”
“你懂个屁!”土地再次举起木杖,在山神的头上敲了一下。
孙悟空低垂着头,酷热有些让他昏昏欲睡。他的整个身体被山石压着,只有脑袋和右手露出来,头上的棕毛已经肮脏结块满是灰尘,右手耷拉在地上,一动不动。自从被压在这里已一月有余,失去自由的他每天都在昏睡中度过。
牛魔王按下云头来到孙悟空旁边,见他如此光景,也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碧水金睛兽的头,畜生会意,便张开巨口,顿时水如泉涌,喷在了孙悟空的头上。
孙悟空抬起头,见到牛魔王也不吃惊,伸手抹掉脸上的水,说道,“是你啊。”
“换做以前,你会二话不说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的。”
“我倒是想,这也动不了啊。”孙悟空苦笑道。
牛魔王下了坐骑,坐在孙悟空旁边。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香蕉,递给孙悟空,说道,“这是花果山摘得,以后恐怕很难吃到了。”
孙悟空接过香蕉,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问牛魔王道,“花果山,没事吧。”
“放心吧,有我们在,会好起来的。”
“这就好。”
孙悟空用嘴剥开香蕉皮,一口一口吃了起来,突然皱了皱眉,跟着却是笑了。牛魔王看着孙悟空的样子,沉默了半饷,突然问孙悟空道,“那天,如来和你说了什么?”
孙悟空愣了愣,咬了一口香蕉,说道,“他只是让我看清了一个事实。”
“就因为如来的几句话,你就甘心被他囚禁在此吗?”牛魔王满脸的不忍。
“祸本来就是我闯的,他也没有要我的命,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孙悟空两口吞掉了一只香蕉,然后把香蕉皮扔了出去。
“可是我们不甘心。”牛魔王站起身,抬头看向五行山的山顶,热气扭曲了天空的影像,山石上布满了金色碑文,那便是如来封印孙悟空的法咒。“今天,我们就会移平这五行山。”
“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孙悟空平静地说道,“相信我,现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我们都没有尝试,你凭什么断言结局。”
“因为我亲眼看到过。”
牛魔王跳上碧水金睛兽,回头望了一眼孙悟空,说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接受这个你所谓的最好的结局。”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你等着吧,很快,我们就能再一起回到水帘洞喝酒了。”
牛魔王腾空而去,孙悟空盯着他的背影,兀自出神,现在的他,什么都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