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宋予容命高公公找来一个很大的木箱子,在里面铺上一层被褥,再将发烧昏迷的易昀砚搬进去,仔细查看过里面的钻好的透气孔后,才道:“我先回宫去,你过半柱香的功夫伪装成给各个宫里送东西的,送去锦容宫里,记着从后门进来,我在那里等你。”
宋予容脚步匆匆地回到锦容宫,却见门口矗立着陆展之。
“皇上呢?”他声音阴冷,面上尽是紧张的神色。
宋予容看他一眼:“你要做的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样贸然跑来很容易被发现。”
“皇上现在生死难测,娘娘让我只是配合演戏?”陆展之拔高声调,冷冷看着她。
宋予容的脚步,停住,转过身来直直望向他,一字一顿道:“陆展之,听到这个消息我比你更难过,可是我都挺下来了,你在他身边那么久,难道还这么意气用事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这个国家吧?”
宋予容的质问让陆展之一怔,只听她继续道:“你现在执意要见他只不过是给你自己增加了传染的可能而已。明天开始,配合我演好这场戏,不要让消息走漏,再请任子虚来一趟。”她最信任的只有任子虚的医术,可是从任子虚的住处赶来南易皇宫,少说也要三四天,这三四天就是她们的戒备期。
陆展之沉默良久,终于道:“是……”
“还有。”宋予容深深道:“让人暗中警戒,隔离期间,不要让人靠近锦容宫,也不要让锦容宫里的人出去。”
陆展之愣了愣,锦容宫里都是她的人,难道她还信不过么?
宋予容不再理会陆展之,径直走进锦容宫里,只见自己寝宫里的灯火还亮着,云芷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等她等睡着了。听见一阵响动,云芷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睡眼,道:“老板娘您怎么才回来。”
宋予容回避过她的视线,只是道:“你快回去睡吧。”
“噢,好,老板娘也早点休息。”云芷困得直打哈欠,也没有多想什么,帮宋予容关好门才离开。
众人都睡去,宋予容这才来到后门,和高德一起将易昀砚搬进自己寝宫来,这一折腾,已经是深夜。
“高公公你就住在从我的寝宫自左边数的第二个房间吧,几位太医也住在左边。锦容宫原来的宫女太监们都住在右边,以后左边就是隔离区。”
高公公了然,又忧虑道:“可是,他们就算不会被感染,还是早晚会察觉到不对劲吧。”
“这个你无需担心,我已经让陆展之在外面警戒了,锦容宫里的人不会走出去的。”宋予容一边为易昀砚擦拭,一边又道:几位太医除了诊治,也要做好非隔离区里的预防措施。”
“臣等遵旨。”
待到一切吩咐妥当,屋里只留下了易昀砚和宋予容两人。
易昀砚不知何时醒来,只是静静看着宋予容为她擦拭的动作。
“我这一生有无数个面临死亡的时刻,却只有这一次,竟是幸福的。”
宋予容瞪他一眼:“什么死不死的,你别胡说,这种病又不是治不好。”
“人总有一死,我不惧死,但是遇到你以后却好像有点怕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诚实地说道。
“既然怕,你就更要有战胜它的信心啊。”宋予容帮他擦拭过身体降温,又一勺一勺喂他把药喝下,“喝了药就快睡吧,总要好好休息,病才能好。”
易昀砚乖顺地握住宋予容的手,闭上了眼睛,宋予容看着曾经那样骄傲坚强的一个男人如今这样脆弱,心里一阵难过,虽然嘴上安慰着他,可后怕涌来,她到底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