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格雷诺并没有吃多少，反而是见着向飞吃得挺欢，就将自己身前的点心都推了过去。
“老师，你不吃吗？”向飞问。
“你吃吧，我不饿。”卡格雷诺笑。
“我也不饿啊。”向飞的回答让卡格雷诺有点诧异，不饿，不饿你吃得这么欢？
“不过这确实还不错。”但向飞的行为却更叫人哭笑不得，嘴里还在咀嚼着呢，手上就又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塞了，倒也真亏他还有精力和能力说话。
向飞吃饱喝足了，就和卡格雷诺一起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那店主还一个劲的欢迎他们再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
又在街上走来走去，也不知卡格雷诺将要去的终点在哪里。但向飞能说什么呢？还不是只能乖乖跟着？
硕澈镇不大，但真要说什么每个角落都走一趟，这也是不容易的。一条横亘在镇子中央往南北方向的长街，卡格雷诺硬是带着向飞来来回回走了四遍。
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天色完全的暗了之后，卡格雷诺才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
向飞这还是一头雾水的，根本不知道卡格雷诺的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
直到在客栈里吃了晚饭之后，卡格雷诺才对向飞说了一句：“待会儿到我房间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向飞怀着一肚子的不解来到了卡格雷诺的房间之外。
“是飞儿吧？进来吧。”卡格雷诺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老师。”向飞推开门，大概是门不错的缘故吧，居然没有发出吱嘎的声响。
“飞儿，你坐吧。这次呢，我是要和你说说昨天的一些问题。”卡格雷诺示意向飞坐下。
向飞走到桌子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昨天，你问我风系魔法能不能直接制造出龙卷风，现在我可以明确的答复你，是可以的。其中，包括你问方元的地震，和你问唐菲的洪水，我也可以告诉你，都是可以的。可是，这需要的力量很大。”卡格雷诺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以风系魔法想要制造龙卷风为例，制造龙卷风不难，难的是如何保持这个龙卷风的持续性和威力。一般来说，只要你用精神力控制住风元素，再操控风元素按你想要的轨迹运动，并且达到一定的速度，龙卷风便应运而生了。”
“可是，这样的龙卷风不具备持续性，一旦脱离了你的精神力控制，就会立马消散。而如果不撤回精神力的话，有两点难题：一，龙卷风所能营造的威力将会波及不小的范围，虽然你可以利用控制风元素不得靠近你的方式避过这种正面的无差别的范围性杀伤，但别忘了，卷起的尘土，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你怎么躲？”
“但毕竟你是魔法师，你完全可以给自己施展一个防御性的魔法，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会伤到你了。可是，这也有问题遗留，那就是精神力本身，想要持续性的控制一个足够分量的龙卷风所需要消耗的精神力不可小视，你又还要分心防止风元素对你造成直接伤害，更要施展一个防御类魔法保护自己，这样一来，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就太重了。”
“而第二，就是影响。假设你的敌人是兽人一族，但如果你以这样的方式去杀伤兽人一族的战士的话，只会激发他们不顾一切的决心。到时候，兽人一族就会以最残忍最无道的方式，来对待人类。军人，一向把战场视为归宿，他们不怕死在战场上，而且，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平民呢？兽人一族到时候若以游击的方式游走，时不时的偷袭或者骚扰城镇，进而危及平民呢？他们怎么办？你们在战场上用类似的方法，什么洪水、地震、龙卷风，你们是痛快了，可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或者仅仅只有缚鸡之力的平民呢？他们怎么抵挡哪怕一名兽人战士？”
“飞儿，你的想法是没错的，但不可以这样来，知道吗？”卡格雷诺说着，向飞听着。
“我……”向飞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卡格雷诺打断了。“先不要说什么，先听我说下去。”
“飞儿，我问你，你觉得一场战争当中最需要的是什么？”不等向飞开口，卡格雷诺就给出了答案：“一定程度的共识，或者叫默契。”
“那么，又为什么要有这些呢？”卡格雷诺又问，但向飞没有说话，而卡格雷诺也如向飞猜测的那样，继续自问自答的跟向飞说着，“为了不过分刺激对方，不让对方使出不择手段的手段。”
“因为一旦对方使出有违人道的方法的时候，最终伤到伤害的，一定是平民。帝国为什么会是帝国？是因为人们需要一个统一的指挥层面，能够调动所能调动的所有的资源，去保护他们。龙腾帝国千千万万的平民，每一位平民都是龙腾帝国的立国之本！帝国存在的意义不是和另外的帝国一较高低，而是保护帝国之内的平民。”
“为了保护他们，所以战争需要有一定程度的默契，比如战争只能在战场上一较高低，你可以使用一些计谋，但你不可以以屠戮的形式对待对方的战士。要是面对面之下，对方实在不是对手，这是他能力不够，技不如人，他们会甘拜下风。即便是你用计谋，那也只能说是你更善于用脑子，这个他们也认。”
“可是，要像你说的，用洪水，用地震，用龙卷风，还有其他各种恐怖的东西的话，这样的战斗会使他们发疯的。我们不像他们，我们是人类，最多也就是能利用一些地形和城池进行抵抗而已，但是他们，却可以退进兽人帝国境内，我们不敢进去，也不能进去。”
“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可我们不行。所以，相比于他们，我们才是更需要讲规矩的一方，因为一旦对方不讲规矩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全面的抵抗。总不能派兵镇守边疆的每一个角落吧？可是光派兵是不够的，没有高手，没有人数优势，我们根本挡不住对方。”
“飞儿，你能理解吗？”卡格雷诺最后问。
见卡格雷诺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向飞才得以说话：“好像……确实是我太想当然了，听老师这么一说，我才算是明白了。”向飞面露愧色。
向飞确实是现在才知道，战争，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弄于鼓掌的。
兽人一族有死气缭绕的兽人帝国作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但死气对于人类的影响却太大了，虽说不至于来一个就立马死一个，但一个普通的人类士兵，要是较长时间的待在死气缭绕的环境之中的话，基本上就丧失战斗力了。而最后，甚至都不需要兽人来屠杀，人类士兵就会死在兽人帝国之中。
相比之下，拥有健壮肉体的兽人们，对死气的抵抗力就强大得多，那么，一旦在兽人帝国之内开战，兽人一族的战斗力还将直线上升一个阶段。此消彼长，进入兽人帝国，确实就相当于是送死。
所以，相比起神经大条，并一心向往硬碰硬的兽人，人类方面反而更希望兽人一族不使用那些极端性的手段，因为人类承受不起。有此顾忌，当然也就不可能主动的玩太多的阴谋诡计了。
当然，一定程度上的用计是需要的，但就是不能把对方逼急了。
否则，只能是人类自己自食恶果。不，更准确的来说，是让那些本可以安然无恙的平民们，不得不承受一场无妄之灾。
向飞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动了动嘴唇：“我……能理解。”
“你说说看。”卡格雷诺道。
“被动，极度的被动！去掉所有的多余的东西，直指这场战争的本质来说，兽人一族的进攻是为了生存。为了繁衍，为了领地，为了活下去，为了这些，兽人一族的战士将会很轻易的就达到超过百分之百的战力，再加上兽人本身就远超人类的体质体格以及战斗力，完全可以将人类士兵犹如摧枯拉朽一般扫荡。”
“而人类呢？受限于不得使用过激的方式，不得不以人命去填补这当中的差距，人类被迫舍本逐末，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绝望的吗？我甚至都想象不到人类能够胜利的画面。”向飞凄然一笑。
“人类还是有可能胜利的，但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讲究方法。第一，兽人帝国人口数量的暴增，这才是兽人帝国对人类发动战争的直接原因，那么，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我们把他们的人数消耗至一定的数量，他们就会自动退兵。”卡格雷诺道
“第二，就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完完全全的消灭兽人，不，也未必就非得是消灭兽人，但应该能解决兽人一族带来的问题。只是你还需要时间沉淀和成长，所以，我们必须撑过这一次的劫难。等你彻底成长起来了，以你施展元素风暴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的特性，一定能成为威慑甚至是毁灭兽人帝国的最强力量！”
“当然，这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兽人帝国境内的死气少有人类能够承受，哪怕是你也未必可以。一旦兽人一族死守兽人帝国境内，你也未必能真的拿他们怎么样。但老师有预感，就像是，你一定会成为世界的救世主一样。至少，当你成长起来以后，也许这些事情就有可能可以迎刃而解了。”卡格雷诺言辞不清的道。
“咳，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回忆一下，卡格雷诺都羞愧于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什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灭绝兽人一族？这也是他作为一个老师该有的立场吗？思及此处，不由苦笑。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还是说说现在的事情吧。”卡格雷诺重新组织词汇道，“总而言之呢，面对兽人这样的敌人，人类也算是遭逢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了，比之当年的亡灵帝国之灾还要危险得多。”
“你想的那些方法不是不实用，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合适而已，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比如说以后有一天，你们有了绝对能灭绝兽人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也不是不能用。当然了，即便是有那种机会，一般来说也是不建议用的，用一句玄城的人常说的话，这叫有伤天和，是要背杀孽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劫基本上是躲不过去了，只希望，这一劫过后，你们这些后辈，能够彻彻底底的解决这个问题。”卡格雷诺看着向飞道。
“老师，难道，就不能和兽人进行沟通吗？”向飞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曾被他自己否定了的问题。
“问题是，怎么沟通？对于兽人来说，他们只有也只会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适合生存的地盘。可是现在三大帝国哪里有多余的什么地盘能够给他们？到头来，还不是得一言不合打起来？”卡格雷诺叹道。
“难道，就真的不可能了吗？”向飞不死心。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种事情只能治标，无法治本，而且，即便只是治标也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情。”卡格雷诺一想，还真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什么办法？”
“死气。如果有大量的光系魔法师愿意出手净化兽人帝国境内的死气的话，倒是可以让兽人帝国境内出现更多的适宜生存的地方，可是，这只是一时之计，而且，还极有可能后患无穷。”卡格雷诺道。
“兽人帝国最大的需求就是适宜生存的领土，但是实际上，兽人一族存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兽人帝国境内，他们没有天敌，繁殖的速度一度远超人类的预料。虽然彼此会有小范围的争斗，但所能造成的伤亡也往往是有限的。”
“所以，虽然动用大量的光系魔法师是可以解这燃眉之急，但反过来说，兽人帝国的领土增多了，那么，他们能够容纳的兽人的数量也会上涨，再加上兽人几乎毫无节制的繁衍，再次爆发人口过多的危机只是时间问题。而到了那个时候，兽人帝国所拥有的兽人战士的数量，将会远超人类的想象，那么，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这……”向飞刚开始还觉得确实是有很大的操作性，但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这样做的弊端实在是太多了。凭如今这样数量的兽人，就让人类三大帝国都快愁坏了脑子，要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出现了数以倍计的兽人战士，人类还有活路吗？
不过，还有一点，是卡格雷诺不知道的，也想不到的——一个重要的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