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竟然真的骗我!以为老子是好消遣的?”士兵将小黑头提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忘门外走去。
“救命啊!我也是被人骗了啊!快放开我!”小黑头不停的拍打这士兵的肩头,但是却毫无作用,心中诅咒那老算命不得好死,同时也后悔,懊恼,气愤万分,后悔自己
不该这么轻易信任别人,懊恼自己愚蠢,气愤这鸿儒书院的架子太大,竟然动不动就要打人!
听到吵闹声,正在修身养性的院主走了出来,问道:“何人在书院喊救命。”这鸿儒书院的院主,白发苍颜,面容和蔼可亲,山羊胡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广袖飘舞,
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沉迷在书卷里的儒学宗师。
老者一出,四府的教习都纷纷出来见礼,可见老者的面子多大,棋府的教习在老者的耳边说了几句。
老者点了点头,对士兵说道:“放下他。”士兵闻言放下了小黑头,小黑头如蒙大赦,赶紧掏出鬼画符递给老者,老者看也不看,对士兵说道:“黄粱一梦?原来是黄粱
老人,这孺子并不是可疑之人,你退下吧。”士兵退去后,老者又对小黑头说:“你就是替黄粱老人还债的人?”
“呃,什么?”小黑头不敢相信的问道。
“黄粱老人欠了老夫十两银子,他说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来替他偿还银子的,你就是那个人。”一句话让小黑头蒙了,心中又骂那老算命狠毒啊!竟然是坑他过来还债!
十两银子啊!普通人家一年用度也就一两银子而已。怎么跟他解释呢?小黑头头疼了,如果说自己不是来还债的,岂不是就是来胡闹的?
小黑头急的满头大汗,却没发现老者的眼角的笑意。
“我没钱!”小黑头硬着头皮说道。这是实话,也是他唯一能说的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说自己没钱。
老者没有动怒,让小黑头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知道,儒学大师可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不然修心养性这么多年做什么?
“孺子倒也诚恳,既然没钱,那就在这里做杂活,洗衣,挑水,劈柴,你能否做到?”老者背负双手,笑眯眯的问道。
“我没空,忙着呢。”小黑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说实话,地主的农活,老秀才的,龙府的柴火,还有自己的一日三餐,晚上都没时间睡觉了,怎么有空来这破地方做事。
老者看小黑头不像撒谎的样子,便问道:“大好少年,忙活什么?”
“我是个孤儿,每天要到深山里砍柴,到老地主的田里照料,下午还要帮村里的老秀才做饭,洗衣。”小黑头说道。
老者微微动容,心想: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日子过得可比这小子好千万倍。却也天天烦闷,而这小子无父无母,每天忙个不停,脸上却不见丝毫怨念,这怎么可能呢?
老者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家伙的意志力,很强。比他见过任何一位少年都要强。这样的一位意志力强大少年,是否应该收入书院培养呢?
老者几乎不相信小黑头的话,小小年纪,就要每天忙到半夜三更,哪个孩子能吃得了这种苦?就算是大人,也吃不了这种苦吧,但又看小黑头衣冠褴褛,想必是穷困所迫,面容诚恳,似不是在说谎。隐隐就相信了小黑头的话。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老者大有所感,喃喃自语,突然开怀大笑,振聋发聩,吓得小黑头差点摔倒在地,想不到这瘦小的身躯可以发出这么洪亮的声音。
看到小黑头的神情,老者收拢笑容,说道:“既然是孤儿,那便好办,地主那里,你也不要去了,就留在书院里吧,杂活还是要干的,以免生懒惰之心,饭也是够你吃的,说不定哪日考取功名,当上朝廷大臣。”说完便徒步离去,很快不见踪影,四教习也散开,只剩下小黑头一人愣在原地。
“对你,你的名讳呢?”老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黑头回头,又吓了一跳,这老头竟然不知不觉又站在他身后!这神出鬼没的,难道是绝世高手?想到这里,小黑头心
头火热起来!突然觉得莫名的幸福。其实是他发愣发得太久,连老头何时走到他身后都不知道,这才误以为老者是绝世高手。
“我没有名字,村里的人都叫我小黑头。”小黑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既然入了学院,不可没有姓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而任字,拆开便是人王,便姓任,志者,士之心也,骨者,气节也,便名志骨,字劳苦吧。
”老者略一思索,便决定下来。从此小黑头便有了名字,名志骨,字劳苦。
“我,我叫什么?我刚才听不太清楚。”小黑头尴尬道,其实并不是听不清楚,而是听不懂,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
“任志骨。”老者拿出鬼画符说道:“这枚符箓还给你。”小黑头接过符箓,珍重的收起来,他能进入鸿儒书院,多亏了这枚神符,虽然神符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这也是一个特别的纪念物。
第二天,小黑头,不,任志骨便在鸿儒书院做杂工,也不需用再像以前一样劳累,还能在教习有空的时候识字写字画画,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杂活,毕竟鸿儒书院除了
门生便是教书先生,以前的杂务都是巡逻的几个士兵帮忙打理的。
村里的人发现小黑头不见了,也没有人去寻找,毕竟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失踪了也无人问津,当然,最幸福的莫过卖烧饼的陈叔,他终于不需要这么早起床了,因为村里
没有公鸡,小黑头的歌声便如公鸡报晓一般,现在没有了,很多人都睡过头了,有些需要早起的人开始怀念那稚嫩的歌声了。
最倒霉的莫过是龙府的管家了,找了一天居然找不到小黑头的下落,回去之后便被龙行天“教训”了一顿,打得那个惨,皮开肉绽,一条腿完全瘸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此时这位管事心中怨恨到了极点,他不敢恨龙行天,却恨极了小黑头。
早上,书院的藏书楼中,白发老者和俊雅青年相对而坐,正在下棋,正是鸿儒院主和棋府教习。
“黄粱老人到底是何来头?难道真的是个骗子,师叔,您既然不认识,为何还要收那小家伙进书院?”棋府教习有些奇怪,本来他好奇心发作,问一下关于黄粱老人的事
,没想到院主居然也不认识黄粱老人。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如果我说不认识,那小子怕会被打一顿,那些大头兵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打伤了孩子,落个伤残,确实不好,见死不救,非仁者所为。”老者
摇摇头说道。
“原来如此,师叔仁慈,晚辈佩服,可是为何又让他经常做杂务呢?让他入府读书岂不更好。我看那小子挺喜欢发问,是个爱学之人。”俊雅青年又问道。
“你看书府那群孩子如何?”老者轻轻落下白子,不答反问。
“大多用心甚少,心在其内,而心已经飘到了外面,如此读书,不过念经罢了。不过也有三个认真研读的,这三人,将来必定是一介大儒。”俊雅青年捻起黑子,略思索便笑道。
“不错,你可知为何用心甚少?”老者又问道。
“可能是近些年武运昌盛,习武之风正浓,,传闻有绝顶剑客修炼成神,破空而去,之后人人习武,儒道因此受到冷落。”俊雅青年说道。
“也不尽然,武道虽昌盛,却不足以影响我鸿儒书院,正真的原因是,船在水中不知流,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年你最初进来的时候,不也是很不情愿,整天囔囔着要练武吗?那时的你就和他们一样。要不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你还有现在的成就吗?”老者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啊,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才幡然醒悟。要不然就没有现在的我了。”俊雅青年感叹道。
“要有足够的苦难,方可成才,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他现在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我还要想办法给他更多的苦难呢。”老者说道。
“师叔可谓是与众不同,晚辈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