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若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前世。那时候的她,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豪门千金,名叫王梦晨。
她的爷爷是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爱她如宝,对她悉心栽培,一心想要让她继承家业。
她的继母雪姨和弟弟王梦军,表面上和她关系和睦,但暗地里却为了抢夺家财,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就在她二十岁的那一年,爷爷病重,立下遗嘱要将家族多数的财产和公司都留给她。她的继母和弟弟知道后非常生气,便策划了一场绑架,将她掳到郊外一间空置的破民房里。
她被捆住手脚,嘴上粘着胶布,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冰冷的角落里。她的继母雪姨和同父异母的弟弟王梦军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昂,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雪姨蹲下来,扯掉她嘴上的胶布。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老不死的太偏心!”
“雪姨,我真的没打算继承家产,你知道我的志向是成为一名医生,我之所以接受爷爷的遗嘱,只是不想让他老人家担心,只要让我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我便会将遗产全部转赠给军弟。雪姨,我们是亲人,你要相信……”
“你住口!”王梦军满脸厌恶的打断她,“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凭什么好的都要归你?凭什么我要接受你的转赠?明明我才是王家唯一的孙子,这一切本就应该是我的!”
说完从雪姨手中夺过胶布,粗鲁的封住她的嘴,然后将点燃的打火机,扔向一旁早已浇了汽油的木质墙壁。
“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呜呜呜……”
或许是接下来的一切太过让她恐惧,梦境自动跳过这一段,在一片空虚迷茫之后,她忽然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那是尚在中年的鹤重阳。
鹤若岚微微有些疑惑,此刻看着爷爷,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不是因为他是爷爷所以眼熟,而是觉得爷爷和别的什么人长得有点儿像!她不禁在梦里轻叹:“这可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爷爷像是松了口气,说了句:“终于醒了。”
这时候,一个年轻女子在旁边轻声问道:“老爷,小姐怎么样了?”
爷爷抱起她,满脸的欣慰,“她已经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
视角转换,鹤若岚看到了那名年轻女子的脸。
兰姨!
“兰姨!”
心痛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她情不自禁的大声呼唤,声音出口,却只能是“哇哇”的啼哭。
忽然,梦境一变。这一次,她两岁了。
这是一个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整个鹤府静悄悄的。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出神的看着自己手心里那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她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悄悄配制的,她为它取名为忘尘丹。
忘尘忘尘,忘记前尘旧事,让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重生的第一年,她虽然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却总是走不出前世惨死的阴影。白天,她总是精神恍惚,夜里,她更是噩梦连连。被世人誉为神医的爷爷,用了无数的方法为她调理身体,但治标不治本,她的情况一点也没有好转。
那个时候,爷爷走哪儿都带着她,即便是在药房制药的时候,也会让她坐在一旁,不管她能不能听懂,他都会一边做一边说给她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会忘记所有的烦恼,认真的聆听爷爷的教诲,再与她前世所学到的医学知识相结合。久而久之,在她满一岁的时候,她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已经可以媲美一些有名望的大夫了。
有一天,她突发其想,若是她能配制出一种可以让人失忆的药,那她便可以从此摆脱掉前世的阴影,真真正正的获得新生。就这样,她开始了近一年时间的配药行动。这一年里,她总是呆在爷爷的药房,趁着爷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进行各种实验。
因为她年纪小,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在制作药丸,大家都以为她是在玩耍。而她自从开始配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爷爷对此非常欣慰,便不曾拘着她,由着她在药房里随意折腾。
今天,她的药,终于配成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咽下药丸,她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瘫倒在床上,如释重负的轻叹:“终于,可以解脱了!”
漫天的繁星环绕着当空的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身上,映出她满面的泪痕。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前世流泪。这一世,她要好好的活!
“喵~”
毛茸茸的脑袋凑上来,带着浓浓的关切和担忧,在她颈间蹭啊蹭啊。
鹤若岚早就醒了,只是她还不想睁开眼睛,有太多的信息需要消化,她得好好想一想。
许久之后,她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前世,她已经无能为力,但是今生,她绝不允许别人再伤害自己!百草庐的仇,她一定要报!
“小黑。”
“喵!”小黑跳上她胸前,看到她醒了,激动得直直的竖起了尾巴。
鹤若岚知道它肯定担心坏了,温柔的摸摸它的头,“放心吧,我没事了。”
安抚好小黑,她揉着有些酸痛的脖子坐起来,四下环顾,发现这里是一个很豪华的房间,除了她和小黑,别无他人。房间外隐隐传来丝竹舞乐之音,不时还有人喝彩叫好。
扭伤的右脚已经上过药了,现在基本感觉不到疼痛,闻着残留的药香,她分辨出这是鹤府出售的迭打药膏。
她心底酸楚,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鹤府的药,就是好。”
一想到创伤膏,她就想起自己的小药箱,低头一看,小药箱原封不动装在布包里,依旧挎在腰侧。布包上面粘了太多的泥土,掩住上面了精美的刺绣。
轻抚着布包,上面的泥土已经变干凝固成块,手下传来粗糙的触感,直让她心痛如绞,转眼间便泪流满面。这,是兰姨刚刚为她做的,上面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大肥猫。
正在她伤心难过之时,门外有女子轻声询问:“公子,您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