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姑娘!
鹤若岚虽然有些无语,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她对丁香香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大方的自我介绍道:“我叫丁豆豆,之前在兰溪城珍品斋的花园里,和女侠有过一面之缘。”
“兰溪城……”丁香香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欢喜的喊道:“是你呀,那个对着几条鱼发呆的漂亮小子!”
“…...”鹤若岚一阵无语,她无视苏钰探究的眼神,点点头道:“对,是我!呵呵,没想到又碰到你了,还真是有缘呐。”
“嘻嘻,而且你也姓丁,确实挺有缘的!”
丁香香见桌上摆着茶具,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伸出粗壮的胳膊一捞就把茶壶提在了手上。只见她仰起头,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的一阵豪饮,一滴小水珠沿着唇角缓缓滑落,“嘀嗒”一声没入衣领之中。
大红色的衣服,披散的长发,仰天豪饮的动作,这画面让鹤若岚不禁想起前世电影里的东方教主,在初遇令狐冲时于水中饮酒的那个经典场景。
前世时她就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如果没有这一次的因酒结缘,光风月霁的教主,会不会有个美好的结局呢?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终是因了这一壶酒,误了终身!
这时,丁香香终于喝完了,她把茶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抬起手用衣袖来回擦拭嘴角的同时还不忘夸赞一句:“好茶!”
鹤若岚有感而发,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念叨了句:“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得多长些心眼儿,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马车,更不要随便吃喝别人的东西,人心险恶啊懂不懂?你说我要是个坏人,你现在该怎么办?”
“嘻嘻!”丁香香一听就乐了,傲傲然的回道:“你一个乳糗未干的小屁孩儿,怎么说起话来跟个老太婆似的!再说了,就算你是坏人又怎样,且不说本女侠武艺高强,就说车外边那十几号人,他们个个都是我爹亲手挑选的高手,我人多势壮的,难道还怕你不成?”
原来这姑娘不傻啊!
“算我没说!”鹤若岚终于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有了新的认识,简单,爽朗,缺点心眼儿,却不蠢。
丁香香表面上虽然对鹤若岚的念叨有些不以为然,可内心深处却有些感动。这些年来,她总是在江湖上东游西荡,因为老爹是武林盟主,不管她走到哪儿,大家都敬着她让着她,即使她的武功并不算非常好,也总能在与人切磋的时候获得胜利。
久而久之,她似乎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强撼无敌的女汉子,完全不需要别人操心,可今天却突然被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兄弟劝导说,让她小心人心险恶。
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
几乎就在一瞬间,丁香香便把鹤若岚看成了自己人,她用力一拍鹤若岚的肩膀,咧嘴笑着正要说话,马车外的人突然沉声提醒道:“大小姐,招呼打完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丁香香胖脸一垮,嘟起红唇整张脸皱成了个花卷。
“怎么了?”鹤若岚轻声问道。
丁香香一脸哀怨的低下头,听出鹤若岚语言中的关切,她心里更生亲近之情,于是毫不隐瞒的嘟嚷道:“我爹要抓我回去相亲……”
“……”相亲?
鹤若岚去看苏钰,后者淡然的对她点了点头,她终于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要逃家了。
对于这种不顾孩子意愿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鹤若岚是很反感的,她见刚刚还笑颜灿烂的丁香香,此刻已经低落得像朵失了养份即将枯萎的花,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婚姻大事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半点也勉强不得。你要是不愿意,不去相这个亲就是了。”
“说得轻巧,我爹连比武的擂台都搭好了……”
鹤若岚迷糊了:“擂台?相亲,和搭擂台有什么关系?”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难道是比武招亲?!”
丁香香更失落了:“嗯。”
“胡闹!这根本就是儿戏!”鹤若岚更气愤了:“你爹脑子没进水吧?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随便!”
说完还不忘斜眼睨了苏钰一眼,冷冷道:“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绝不会听凭他人的操控,即便那人是我至亲的长辈,也不行!”
这一翻话说得慷慨激昂,直听得丁香香两眼放光,拿鹤若岚当知己看;也听得苏钰眉头直跳,心中有种自己的形象被婚约拖累了的无奈感。
丁香香就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整个人又变得活力四射了,她握紧鹤若岚的手,坚定的说:“豆豆你说得对,这件事,我绝不妥协!”
鹤若岚从小药箱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凑近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半晌,丁香香一脸好奇的认真听着,越听到后面表情越兴奋,到最后更是激动的拽紧瓷瓶,活像拽着个宝贝似的欢呼道:“太好了!豆豆,谢谢你!”
“嘘!”鹤若岚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丁香香要小声一点,表情坏坏的眨眨眼道:“快去吧。”
“嗯!”丁香香双手抱拳,同样轻声的说了句:“后会有期!”
说完,她有些兴奋又有些急不可待的破门而出,轻功运到极致,整个人好似一团红影般眨眼间就飞出去老远,抛下一句威胁意味甚浓的劝告:“千万不要追我,否则后果自负!”
马车外守着的那些人早有防备,个个聚精会神严阵以待,以至于在丁香香窜出去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跟了上去,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几个呼吸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会轻功,真好啊……”鹤若岚无比羡慕的感慨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钰终于开口了,他语带宠溺的说:“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鹤若岚歪着脑袋想了想,要学好轻功,吃苦肯定是避免不了的,算了,她还是不要瞎折腾了!
鹤若岚摇摇头拒绝道:“不要学!”
苏钰对此不置可否,只示意车夫继续赶路,然后又低头看起书来。
许久之后,倒是鹤若岚沉不住气了,她看着淡定得跟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苏钰,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主动向她打招呼,还有最后,我跟她都说了些什么?”
苏钰眼不离书,轻勾着嘴角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很好:“你主动打招呼,定有你的理由,我无需过问只要支持就好。至于你们说了些什么,如果你想告诉我,不用我问你也会说的。”
他合上书,看向鹤若岚的眼中透出笃定的笑意:“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