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通道,众多的房间两两相对,均是房门紧闭。尽头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一些微弱的光,纵是大白天的也阴暗异常。
不知藏在何处的老鼠吱吱声中,楼道坏了的灯一闪一闪的,让人老觉得它再一亮,眼前便会多出一个人影来似的。
这是一栋年代已有些悠远的楼房了,据说当年是个医院,有一次瘟疫爆发,还死了不少的人。
丘妈战战兢兢地跟在丘父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小声地埋怨:“这都什么鬼地方哦,咱们为了钱,命都不要了的。”
丘父说:“呸呸呸,大白天的,怕什么!咱们只是来问问,谈的正当生意,又不干什么坏事,怕什么鬼。你不要跟我说现在就折回去。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是省城来的公司,做事那都是一套一套的。那是材料老板那样私人的个体户,多少价钱随口说的能比的么?你也不想想,这么些年,被材料老板坑了多少?咱们要是能攀上人家公司,人家有钱咱有货的,那还愁发财的事?”
丘妈被他这样一打气,就仿佛一条金灿灿的财路在面前向她挥手一般,当下也鼓起了精神,两人的脚步也在利益的驱动下,明显地快了起来,简直是一路小跑了。
“你确定在这里?”丘妈惊疑地四处张望,房门倒是比其它的都要大,但是这顶端织着的蜘蛛网,让这房子看起来像是好久没人住的了。
对了,以前听老人说过,这栋房子最大的房间,便是存放尸体的太平间!
丘父就着一闪一闪的灯光,仔细地对了对地址:“没错就是这儿。”说着手一推,门竟应声开了。丘妈大叫一声拨腿就要跑,被丘父一把捉住了。
门口站了个人,像酒店的迎宾般礼貌地说:“两位里面请。”
两人惊疑地往里走。满屋艳红间着金色的布条轻轻飘扬,几盏亮着的莲花灯,神相前烧着的香,看来这家公司倒像是很虔诚的信徒之类。
当中一只巨大的办公桌,老板椅上坐着的人缓慢地回转身来,又是把两人吓了个半死。雪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面无表情,看起来像男又像女的人说:“来了。”
丘父和丘妈面面相视,对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知作何应答。
丘父硬着头发点了点头:“来了。”
“生辰八字。”那人又说。
丘父愣了愣:“我的吗?”这城里人做生意真奇怪,首先第一便问生辰八字,难不成是要算合不合得来?
也对,听材料老板说外面的老板,越有钱越迷信,做什么都要算计一番。当下张口刚要报出。
那穿着长袍的人站起来一拍桌子:“逗我玩啊!”又放软了声音:“冥新娘的八字,忌时,都报一下吧。”
“老……老板,你们不是收废品的吗,要、要、什么新娘的八字。”丘父壮着胆子说,丘妈已在后面吓的跟筛糠子似的。
长袍看起来暴怒了:“我这是冥婚公司,专收女尸,女尸,死掉的女人,越新鲜,越年轻,越好!懂不?滚!”
原来他们说的废品,是作废了的人,纯属误会了。
丘父忙赔着笑:“误会、误会,我们以为是收废……哎,那啥,老板,一具女,哦不,一个冥新娘子,多少钱?”
长袍缓慢坐下,玩弄起指甲,爱理不理地说:“看你的新鲜度,还有年龄。一般的,两千左右吧。”
两千!废品站整整一个月的收入!丘父和丘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光芒。
“那啥,老板,有货源了,怎么联系你。”丘父又问。
长袍说:“直接过来就行了。”冷冷地一扭老板椅又换成了背影对着他们,送客的意思。
“当家的,这稳赚不赔的生意,免本万利啊。”丘妈喜悠悠地说。
“关键是,这货源……”丘父沉吟着。
丘妈不屑地说:“找个新坟跟着,人家一埋一走,咱就挖。”
“可是,谁去挖啊?”财路是好财路,这实施起来总是觉得心里怵怵地,丘父又犯难了。
“你忘了,咱们家还有一只垃圾牛!”丘妈得意地说。
丘父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贱人给忘了。”当下抱起老婆来,两人旋的好欢快,就跟钱已源源不断地进了口袋似的。
“哎,洪小北你等等我啊。”丘牧笛跟在洪小北身后走得气喘吁吁,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了还是怎么的,还真觉得又胖了好多,加上天冷穿的衣服多,走起路来都很笨重,洪小北说她就像一只巨型的南极企鹅。
企鹅,很可爱的,能做一只企鹅也不错的呢,萌萌哒!
“笨牧笛你快点啊。看下要叫李叔过来,还是咱们把他抬到李叔那呢。”洪小北嘴里说着,脚上走得又急快起来。
“很,很,很严重吗?”这么一说丘牧笛紧张了起来,加急了脚步,竟然一下子赶在了洪小北的前面。
洪小北摇了摇头,垃圾牛就是垃圾牛啊,跟牛一样的壮。当下急跑了起来,才勉强和丘牧笛的脚步维持了个平衡。
宿舍门一打开,一眼望去却是洪小东的****的背,他正拿着衣物往袋子里装。
丘牧笛伸手掩脸:“呀,大冬天的你光着个膀子干什么呀。”
洪小北走过去捉着他就是全身上上下下好一阵审视:“好家伙,把师父打成那般模样,自己倒是一点伤都没受?亏我还找来牧笛打算给你搬尸呢!”
洪小东抓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我又不是女尸,你还能卖了。哈哈。”
洪小北一拳擂在他肩上,又扭头对丘牧笛说:“这家伙被师父开除了,你收留他吧。我得回去干活了。吊儿郎当的家伙,走了也好,我乐得个清净!”
洪小东追着他的背影说:“哎我说,你别去跟他理论了啊,是我自己想走的。”
洪小北说:“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傻。”
丘牧笛不懈:“好端端的,被开除了?”
洪小东一边把她往外拉,锁好门两个人一起走:“没见我卷了铺盖了么。这样的师父,对我们学徒又是如此苛刻。我早就不想在这混了。”
丘牧笛说:“那还回我那,地板上的狗窝还是你的,避开我爸妈就行了。他们一般也不进小木屋,现在有什么新奇玩意我也送到小洋房,丘妹也很少进去的。”
洪小东有些感激:“牧笛,你真好。不过,我找到新工作了,搬到新东家住。在那个新开的妙东餐馆。”
“也好。”丘牧笛想说晚上过来的,再一想餐厅的活肯定很累,也不好意思再叫他来帮忙拆废品了。
洪小东凑近丘牧笛:“牧笛,你信不信超能力偶尔会出现?我掌握到一些规律,暴怒的时候,比如,刚才我师父骂我是野杂种,我就觉得头脑发热,全身力气像是源源不断的……”
丘牧笛担心地说:“你该不会把你师父揍死了吧?”
洪小东得意地一笑:“揍了几拳,死不了。还留着他教小北呢。小北这小子,手艺越来越精了。哎,牧笛,改天有空,我去给你报仇。”
丘牧笛吓了一跳:“报什么仇?哎,你可别去惹那些小混混,万一你超能力没出来,被他们揍个半死不活的……”
洪小东笑笑,挥挥手不让丘牧笛说下去:“你回去吧,等下你爸妈又要满世界找你了。”说着人一闪,竟然很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