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这东北的冬夜,在外面呆一宿,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能要了命的。还好主人家在棺材前点燃了一个大火堆,还有主人给我们准备了四件棉大衣、两壶烧刀子,以便于在冬夜里暖暖身子。
晚上,院子里剩下了五个人,我们警署的四个还有一个赵老板的伙计。老李闲着没事,在赵老板那儿要了几根地瓜,扔在火堆里烤起了地瓜。
“哎,你这老头,在死者面前烤地瓜,不知道死者为大啊?”我挖苦老李,想看看他的笑话。
老李面不改色,头也没抬的说道:“你这小犊子知道个啥?你叔我见过的死人比你吃的饭粒还多,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还怕这个?”
“你这老头子,啥时候成我叔了?”
“我这年纪,是你叔怎么了?”
“你……你……你说不过他,让……让他自己玩。”瘦子知道老李那张伶俐的嘴,把我招了过去。
“你这王八犊子说啥呢?谁玩呢?谁玩呢?”老李一边烤着地瓜,一边和我们拌嘴。
林壮没有参与我们之间的逗闹,从兜里掏出两只烟,其中的一只递给了赵老板的那个伙计。
“兄弟,叫个啥?来抽一根。”
赵老板那个伙计显得有些约束,“警爷,这样不太好,老板看见了该说我了。”
“没事兄弟,你抽吧,他要是说你,你就说是我硬塞给你的。”
伙计接过了烟,先看了看,“这烟不是咱这旮沓的吧?”
林壮深吸了一口气,吐了一个烟圈,说道:“兄弟还懂这个?这烟是关里的,我也就剩这一盒了,还是当年我在关里时带过来的。听兄弟这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小人叫周连,以前是奉天苏家屯的,前年被狗儿的日本人占了地,说什么铁路沿线不得有中国人在那旮沓,把我赶了出来。”
“这帮****的,占着我东北的铁路,还横行霸道的。”林壮目露杀气。
“就连张大帅也不敢动他们,我这样的老百姓又能咋整呢!听警爷这口音,也不是这旮沓的吧?”
“以前我是直系的一个连长,后来打仗打散了,我也没有回去,来到了关外。”林壮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夜空,在想着什么。
我一听“张大帅”和“直系”的字眼,我一下子精神了,马上靠了过来。
“大壮哥在谈什么呢?”我往火堆里填了一些木头,笑着说道。
“一些陈年往事罢了。”林壮踩灭了烟头,继续说道:“小哥,你们赵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周连愣了一下,“老板犯了啥事吗?”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聊聊,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哈哈。”
“警爷这话就见外了,赵老板平时对我们这些伙计还是不错的,就是……”
此时,本来明亮如镜的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了,周围的所有隐藏在了黑夜之中,只剩下一个火堆和棺材前的我们五个人。
“狗儿的,怎么突然这么黑了?”老李拿着刚烤的地瓜,又猛的扔在了地上,吹了吹自己的手,“妈了巴子,这么烫呢?”
我刚想取笑他,只听林壮说了一声:“安静!”
我们看见林壮半蹲在地上,我们也蹲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连大气也不敢喘。
没有月光,四周一片漆黑,让我想起了我和林壮半夜去东郊的那次,不免有些后背发凉。
“吱吱吱……”
“啥……啥声音?”周连伏在地上,小声地说道。
“这小犊子啥时候也结巴了?和你那个瘦猴子似的”老李一边吃着烤地瓜,一边取笑道。
瘦子踹了老李一脚:“都啥……啥时候了,还……还扯犊子。”
林壮瞪了一眼老李,老李就吃着地瓜,不说话了。
我听出了声音的来源,感到头皮发麻,我轻拍着林壮一下,指了指棺材,示意他好像是那里的声音。
林壮掏出枪,缓缓起身走了过去。瘦子看到林壮掏出了枪,他也掏出枪跟了上去。我拿起身边一根木棍,走到了瘦子身后,三人盯着棺材。
“吱吱吱……”
老李怕发生突发事件,索性拉着周连往客房里走,“走,和你叔我去吃地瓜,别在这儿瞎掺合。”
周连巴不得早点回屋,要不是赵老板给他留在这里,他早就回家睡觉去了,连忙加紧脚步,跟着老李回去了。
“吱吱吱……”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这棺材里发出的这个特别的声音。就这么耗了十多分钟,我们三人实在是耗不下去了,林壮一点头,三人推开了棺材板。
身穿一身殓服的女尸猛的一起身,我们三人被推开坐在了地上。原来“吱吱吱”的声音是女尸在挠棺材板。瘦子见这种情况见的多了,拉开保险就要开枪,林壮握住了瘦子的枪,“别急,先看看情况。”
“林……林头,这……这他娘的是起尸!”瘦子急忙推开林壮,刚把枪头对准女尸,女尸突然跳了出来,撞向瘦子,把瘦子撞倒在一旁,枪了飞了出去。
林壮一个健步,飞身到女尸身后,干净利索的一枪,直接打在了女尸的后脑。女尸后脑溅出一股黑血,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会身,双手击在林壮胸前,林壮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拿起瘦子掉在地上的枪,瞄准女尸后背,砰砰砰三枪打在她脊柱上。女尸力气大得惊人,撞倒了一旁的棺材,扑向我这个方向。我往林壮那边一个闪身,躲开了她的攻击。
此时,在屋子里的那些人早已被这些声响弄醒了,都趴在屋子里,透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情况,他们也都知道,被一枪打在后脑还能活动的肯定不是人。
我扶起林壮,“大壮哥,你没事吧?”
林壮擦了擦鼻子旁的血,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我们两人举起枪,对着女尸又是五六枪,全打在了女尸的一条腿上。女尸的那条腿基本是快被打折了,女尸摔倒在地,但仍向我们爬过来。
这时,只见瘦子双手拿着两个火把,全扔在女尸身上,女尸身上的殓服也有个四五层,一点就着,瞬间被烧成一大团黑炭。
三人看见眼前的情形,全都松开了一口气,也不顾天气的寒冷,躺在地上休息。
赵老板和几个伙计看形式稳定了下来,就跑了过来。看见地上已是一团黑炭的“女儿”,不免失声痛哭。
“赵老板,你也看到了刚刚的情况……”林壮解释道。
“林头,你不用解释,老头我清楚是什么原因,看得是明明白白。”赵老板挥了挥手,叫了几个胆大的伙计,想把已是一团黑炭的“女儿”抬回到棺材里。
“赵老板,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您要节哀啊,都已经结束了。”看到赵老板悲伤的模样,我安慰道。
“不,还没有结束。”林壮拿着枪,如临大敌。
“对,还没结束。”赵老板也这么说道。
还没有结束?为什么他们说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