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茅山道士一样穿墙而过,进了大明星的家。借着外头的一盏路灯,我打量这间小报上号称用一百万装修的豪宅。大明星家的客厅布置得金碧辉煌,护墙板是用非洲红花梨木做的。可怜东南亚的黄花梨木早在清初就被国人搜括一空,不然,哪里轮得到用非洲的红花梨。一组沙发是洛可可风格的真皮沙发,意大利进口的,灯具同样是进口的水晶灯。茶几是用两只木雕的象架起来的,那两只象是用越南黑檀雕的。
什么叫豪宅?拼命砸钱就是。这些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我之所以知道罗意的住宅是豪宅,夺目的亮点是北墙下的壁炉。罗意客厅的壁炉超过一百五十年的历史,是从电影《随云而逝》剧组搬回来的,而剧组是从上海一间老洋屋里拆下来的。当时这个消息还轰动了一阵,有的说他骄奢*逸,有的说他破坏文物,有的说他有品味,有的说他有眼光。总之喜欢他的觉得他做的一切都好,不喜欢的,就做什么都是错。
罗意重返故居,脸上的表情很是变幻莫测,我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不愉快是肯定的。他先是东走走西看看,后来坐在皮沙发上发愣。我识相得很,不去招他不高兴,拉了婆婆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这就是他的家了,他一个人住,你觉得这里还好吧?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婆婆也跟我咬耳朵说:“我在哪里都一样。”
很好,是该这样随遇而安,她要早是这样,就不会化着望夫石了。可是,如果没有让她可寄托感情的人,她也不会这样百依百顺,来个现身说法,告诉我什么叫三从四德,夫为妻纲。她看着罗意,就一幅心满意足的模样,那模样让我看了都嫉妒。爱情是女人生命中的全部,那些传统的善良的女人,未必要她的男人回报给她多少爱,她只要能看见他,守在他身边就好。这样的女人,现世已经不多见了,我们只有回到过去,才能看到她们的身影。她们就是立在山头的标尺,一种古老的美好情感的象征。女有望夫石,男有尾生柱,男人或女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单纯的执着的过去。
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尊敬的东西,婆婆,冷清清,罗意,婚纱女子,小马哥,以及鬼域里的那些固执寻找着的先魂们。我忽然对生命这个伟大的命题有了更多的感悟,如果一定要用生命做代价,才能破解生命的密码,那也是值得的吧。
罗意从沉思中惊醒,说:“我带你们去客房吧。你不是说我屋子大得很,一人一间也够住吗。那就来吧。”
我和婆婆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二楼有一间敞开式的小客厅和三个房间,我先让婆婆挑了一间,自己就要了她隔壁那间。我问:“大哥,你住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