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嗤嗤一笑,瞅着罗意直乐,以为会看到什么好玩的。那知罗意的脸色怪得很,见了这女人,有些不屑,却也有些敬畏。婆婆却很是得意,有人和她郎君打情骂俏,她心里美得很。
估计鬼们是到得差不多了,小马哥从屋顶上翩翩地滑了下来,坐在门口迎宾小姐面前那个有半人多高的小枱子上,那枱子平时是放菜谱、名片、印了店标的火柴这类的东西的。小马哥坐下后架起了二郎腿,抱着胳膊,一歪身靠在了迎宾小姐的肩上。
那小姐按惯例穿一身大红的丝绸旗袍,开着高高的叉,抹着厚厚的粉底。描眉画眼,很是漂亮。这时过了饭点,没什么客人进来,她收起她讨好的笑容,手肘撑在枱子上,指头拄着下颔,张开她美丽的嘴唇,无聊地打个呵欠。一点没发觉有什么东西靠着她。
小马哥有些人来疯,看看下头一地的鬼,忽然咧嘴一笑,朝旗袍小姐吹了吹风。那小姐忽然一哆嗦,打了两个喷嚏。旁边开门的门童赶紧凑过来,嘻皮笑脸地在她耳边低语。小姐粉脸生威,杏眼含怒,面露鄙夷地哼了一声,拿了张纸巾拭了拭鼻子,把脸转到另外一边去了。这一转,正好贴在小马哥的脸上,红唇便在他颊上印了个香吻。
低下群鬼大声叫好,我也忍不住好笑。小马哥得意地挥一挥手,袖底似有一阵风拂过,那风缓缓绕着这一片地面掠起,风里竟然带着一股紫茉莉的香味。紫茉莉,夏天傍晚最常见的花,花香如邻家的少女。我有多久没有闻到任何气味了?何况这紫茉莉又是如此的熟悉。
小马哥不是一般的鬼,小马哥是有法力的。这么多鬼都听他的召唤,不是因为他生前做惯老大,死了还要做老大。他应该是生来就不凡,才会年纪轻轻做到老大的位置。他的与生俱来的本事,应该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有了小马哥,我有什么心愿是完不成的?我望着正在戏弄小姐的小马哥,就像看着一个救世主。
与自己的前途命运攸关,别的就成了扯淡。有些事明知不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我怀着一颗怜悯自身的心,套用一句流行的亦舒师太的话来说,就是“不是不悲哀的”。
小马哥把手臂搭在旗袍小姐的肩膀上,吊儿郎当地说:“大家都来了吧?叫大家来,不是为了别的,今天又有三个新朋友从那边过来,大家见一见,免得以后行走起来不方便。”他指一指我们三个,“那是我从前的兄弟,罗意。那小丫头是他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了。那大嫂也是个有来头的,大家心里有数就是了,不要去打扰她。我妹子过来有些事要办,以后谁瞧见了,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如今我们这里人才凋零,人丁不旺,大家也冷清很久了。难得今天晚上聚齐了,又有新朋友,就一起疯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