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终于被我激怒了,劈手夺过碗来,捏开我嘴,把一碗茶往我嘴里一倒,再啪一下往上一推,合上我的颌骨,我一闭上嘴,满口的茶就“咕咚”一下全进了我的肚子。我刚想孟婆她老人家不知几千岁,脾气居然这么大。又见她老人家一挥手,我就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再次“咕咚”一声,落进了黑水河里。
真黑呀,为什么这么黑,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黑得是电影院突然停了电,黑得是一头扎进了墨水池。黑得是小一休画的一幅画:一只乌鸦在黑夜里飞。
它怎么这么黑啊,
它气死猛张飞,
还不让黑李逵,
在那唐朝了有一位黑敬德了吧。
在东山送过碳,
在西山挖过煤,
它就卖过两天煤呀,
它就推过两天煤呀,
它就背过两天煤呀,
它就扛过两天煤呀,
它又当过两天煤铺的二掌柜的吧。
我听见有收音机还是电视机里头在说着这个绕嘴的相声,他说那块叫“德国青”的黑布啊,它为什么就那么黑?
我听了几句想笑,一笑就浑身痛,痛得我哼出了声,我说:“妈,把那相声关了,笑得我骨头痛。”
就听见我妈答应了说就关,那说相声的话音刚消失,就听见她大叫一声,说:“小夜,小夜,是你在说话?”
瞧我妈说的,不是我还会是谁?我哼哼叽叽地说:“是了,妈。妈你别叫,你一叫我耳朵都痛。”
我妈还在尖叫,然后就听见她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嘴里还叫道:“小夜小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让妈妈看见你呀,你出来呀。”
这下我是连我的脑仁都痛了,我忍痛说:“妈,求你别跳了,你跳得我头痛。”
我妈马上说,“好,好,我不跳我不跳,我坐下来,小夜你来挨妈妈坐着,让妈妈摸一下你。”
我痛得哭笑不得,说:“妈,你别闹了,我全身都痛,我根本不想动。妈你过来陪我躺会儿,你给我揉揉肚子吧,我觉得肚子好胀,是不是好几天没喝酸奶没上厕所啊?”
这个要求不算高啊,我以前哪儿痛都叫妈妈揉的,妈妈的手又暖和又有力,揉一下就不痛了。有时大姨妈要来前也是肚子又痛又胀,就叫妈妈揉肚子。后来有一次去隗一清那儿,我忽然痛起来,还叫他给我冲过热水袋。想起这个,我脸上一热,这一下,连脸都痛了,一直痛到牙齿里。痛得我直抽气,我说:“妈,我怎么哪儿都痛啊?肩膀脖子也痛,是不是发高烧了?妈你来摸摸呀。”
一双熟悉的手搭上我的额头,妈妈小心地说:“小夜?是你在叫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