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意脸色发青,万般难堪,喝斥道:“行了,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你怎么不去编剧本去?你一个女孩子,坐在这里长篇大论,像什么样子?你以为这里还是那边吗?还是真当这里是电影院了?我就不能有一点隐私?跟谁睡觉都要被人当作新闻?”
我从没听罗意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一时委屈得快要哭了,说:“大哥!”
罗意不理,仍然冷着脸说:“出去。回那边等我。”
我看他像是真生气了,只好讪讪地站起来,又看一眼冷清清,冷清清也说:“你先过去,睡一觉,你也累了一夜了。等你睡醒了,我再来看你。”
我“哦”一声,慢慢朝外走。罗意忽然说:“二楼最后那间房里的衣橱里,有好些衣服,你自己去找几件穿吧。”我心头一喜,说:“知道了。”因心情甚好,又忍不住顽皮,在捏住门把的时候扭头回去说:“我故事还没讲完呢。唉,真是: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大哥你真煞风景。”
罗意被我气得直磨牙,冷清清却笑出了声。看来有人陪着,冷人也暖了,不管陪的那个是人还是鬼。
出了冷清清家,外头还在下雨,天倒像是更黑了,我把衣袖罩在头顶,跑回罗意的房子,想先去看看婆婆。婆婆没在睡觉,独自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电视。见了我,高兴地说:“你回来了,找到家人了吗?”看我一身湿淋淋的,又问:“怎么弄成这样?”
我见她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罗意在那边和冷清清风流快活,而她一人在这里看深夜剧场的旧片子。到底婆婆是为了罗意来的,她又认定罗意是她的郎君,这一来颇有点像大婆和小三的样子了。但我看她倒是很高兴,便不再为她担忧,说:“找到了,外面下雨了。”
跑到罗意说的二楼最后一间房,开了灯,看见里头也是一间客房,靠墙有一排入墙衣橱,随手打开一扇橱门,里面挂满了色彩缤纷的衣裙。我哗一声,心想好你个罗意,居然在家里藏了这么多女人的衣服,你异装癖吗?一想也许是各任女友留下的?我拨一拨那些衣架,抽一件出来,那是一件玫瑰红的跳舞裙子,上头钉了有许多亮片。我觉得这件衣服十分眼熟,忽然想起是蒙西西在《随云而散》里穿了跳舞的。我挂回去,又抽一件出来,那是一件烟灰色的旗袍,夹织着银丝和暗花,半透明的衣料,里头衬有浅灰色的雪纺衬裙,高到三寸的硬领,长至脚面的下摆,我记得这也是剧中的一件戏服。